叶落时节说栗子

郭远庆

下班回家已是掌灯时分,妻子端上来一大盆刚炒熟的栗子。看着这些果仁黄亮如金的栗子,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一家人围坐在茶几边,品尝着味美甜香的栗子,实在觉得妙不可言,心思自然也就放在栗子上了。

曾经看过一个国外民间故事:中世纪的欧洲分裂成无数个小国,战争十分频繁。一次,某小国的城堡被敌人围困了数十天后,城内粮食吃尽,士兵们饿得几乎无力御敌。于是,公爵下令将所有的空粮仓拆掉、敲碎之后发给将士们充饥。将士们吃了这种带着甜味的“泥土”后,一个个又变得生龙活虎,最终一鼓作气击退敌人。原来,这是前任堡主的英明预见,那些粮仓都是用栗子粉做砖砌成的,专门应付兵荒马乱、天灾人祸。类似的传说中国也有。我小时候就听大人们说过,我们村有个地主家的墙就是用栗子粉做砖砌成的。栗子在很多时候,都象征着“先见之明”。因为只有经过秋天的储存,冬天才有食物可吃。

栗子就是板栗,亦称大栗、中国栗,是坚果。我国《诗经》《礼记》《史记》中都有关于栗子的记载。战国时著名纵横家苏秦对燕文候说:“燕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细作,而足于枣栗矣。”从这段话可以看出,我国古代人民很早就认识到栗子的经济价值了。栗子和大米、小麦、薯类等粮食作物一样,含有丰富的淀粉和糖分,但它还含有胡萝卜素、维生素C、钾、钙、磷等。栗树的木材还可以制作地板、枕木、矿柱等,叶子可以喂食柞蚕。

栗子的食法有很多种,能生吃,能煮熟了吃,能炒着吃,能磨成栗子粉制作出各种罐头、糕点吃,能制作出酱、羹烹调各种菜肴吃。据《花镜》上说,若与橄榄同吃,会生出梅花香味。栗子生吃脆甜,风干后更甜,用栗子配料制作的名菜有栗子山芋、栗子烧肉、红烧栗子鸡等。在我国南方一些地方,栗子还是制作重阳糕的主要配料,而且还可以用来酿酒。欧洲人喜欢用栗子做成栗粉粥,是一种十分可口的风味食物。至于在落叶时节的秋日街头,经常可以见到现炒热卖的糖炒栗子的摊点。那些刚刚从大铁锅中盛起的金黄色的栗子,四处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糖味的甜香,使人垂涎三尺。糖炒栗子也是驰名中华大地的休闲食物。

栗子还有壮身治病的作用。徐光启在《农政全书》中说:“《本草》所谓‘栗厚肠胃,补肾气,令人耐饥,殆非虚语。”从药用价值来看,板栗性甘温,有强身壮骨、健脾补肝的功效。经常食用,还可治疗腰腿无力的毛病。宋代文学家苏辙有诗云:“老去自添腰脚病,山翁服栗归传方。客来为说晨兴晚,三咽徐收白玉浆。”恰如其分地说明了这种功用。

既然是说栗子的文章,就不妨对“火中取栗”这个成语作些补充。我想《中国成语大辞典》之所以将其收入,是因为它已成为中国人的常用之语。其解释是:“偷取炉中烤熟的栗子。比喻受人利用,冒险出力却一无所得。”其出处是:“十七世纪法国寓言诗人拉·封丹(1621—1695)的寓言《猴子与猫》载:猴子骗猫取火中栗子,栗子让猴子吃了,猫却把脚上的毛烧掉了。”实际上,“火中取栗”早在1584年就出现在纪尧姆·布歇的著作中了。1588年,西蒙·马若利对“火中取栗”的故事作了完整的叙述:教皇尤利乌斯二世的侍从们每天晚上在教皇睡觉前,为了打发时间就烤栗子吃。有一次,侍从们因为有事暂时离开了,宫中养着的一只猴子想趁机偷吃栗子,但它既无火钳又无木棍,便灵机一动,抓住了一只猫,迫使猫用爪子从火中扒出栗子。后来,拉·封丹将猴子对猫的强迫改成了“诱骗”,于是“火中取栗”的意思就变成了“为别人冒险,徒然吃苦而得不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