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燕赵悲歌到农民帝国

2009-04-29蒋子龙

椰城 2009年7期
关键词:作家文学人生

蒋子龙天津市作家协会主席,编审。天津市政协常委,中国作家协会第四届主席团委员,第五届副主席。他创作的短篇小说《乔厂长上任记》、《一个工厂秘书的日记》、《拜年》分别获1979年、1980年、1982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中篇小说《开拓者》、《赤橙黄绿青蓝紫》、《燕赵悲歌》分别获1980年、1982年、1984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另著有长篇小说《蛇神》、《子午流注》,《蒋子龙选集》(3卷),中篇小说《锅碗瓢盆交响曲》,短篇小说《三个起重工》,《蒋子龙文集(八卷)》等。他善于写工业题材,有强烈的时代气息,风格刚健雄浑。

实际上,“从燕赵悲歌到农民帝国”这个题目的背后是讲文学跟人生的关系。因为今天在座的并不都是文学圈里的人,不可以避开眼前的当前社会,避开大家的人生,来非常专业地谈这个文学,那样就显得面太窄了。过去我们中国文坛有一个经典的说法,叫文学就是人生,据说是从俄罗斯翻译过来的。实际上人生,一个民族的人生,一个作家的人生决定不了什么,应该是有什么样的人生就决定什么样的文学。因为一个民族,有经典的人生才能产生经典的文学,说起来有点拗口,也就是说中华民族有经典的文学才有经典的人生,才有经典的性格。比如说我们有《红楼梦》才有贾宝玉、林黛玉这样的经典性格的人,大家平常生活当中一谈起谁谁弱不禁风,就说你像谁,或者你像张飞等,这都是经典文学对人生,对历史,对民族性格的总结。还可以说如果没有曹雪芹那样的人生也不会有《红楼梦》,所以又是曹雪芹的经历成全了《红楼梦》,成全了中国文化长廊里面的经典性格、经典人生。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才有法国或者世界上最丑最可爱的卡西莫多,那也是经典的性格。所以人生跟文学的关系太紧密、太微妙,很难说得清楚,而且不同的民族是不一样的。比如说美国有南北战争,它只能产生《飘》里主人公那样的性格,《飘》那样的经典,《飘》那样的人生,不可能产生贾宝玉,也不可能产生林黛玉。所以关于人生的话题是永恒的,扯不完的,但也是常新的,特别在一个社会的转型期,就是当前,就是眼前这个时代,这个时代是什么时代?是需要每一个人,从一生孩子开始,就要调动全部的精神力量和肉体力量,光有肉体力量还不行,还得有精神力量,所以现在健身的特别多。而且现在长篇读者很少,散文随笔读者很多,这已经十几年了,为什么呢?大家生活节奏很快,竞争很激烈,需要智慧,需要对人生各种各样的感悟,需要借鉴人生。通过什么借鉴呢?通过文学借鉴,想找到诸多自己没有办法解决的人生答案,所以关于人生的问题变得非常尖锐,非常急迫,比如人是什么?人活着为了什么,现在人们到底需要什么,到底希望什么?现在什么样的希望都有,有人希望成为一个小沈阳,有人希望考博士,希望有一个什么样的人生。因为我是一个作家,要从一个作家的角度对这些问题作出自己的解释。所以我想分上下两部谈。

第一块谈书写时代的文学缺乏症。眼前这个时代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这是一个书写时代,文字铺天盖地,人人都在书写,同时又极端地缺乏文学品质。在这个境况当中的人生现状和文学现状,现在的文学圈内有一种说法,文学被边缘化,读小说的人少了,文学的书印量小。30年前我的小说一印就是几十万册,最高到三百多万册,好像不觉得如何如何,觉得很正常,现在像《农民帝国》发到八万册,就觉得很了不起了。我的散文集一般在一万册,最好印到两万册,有的就五千册。但是我觉得文学是不可能被彻底边缘化的。为什么呢?文学是一个民族的底色,是社会的遗传,是我们华夏子孙一生下就带出来的。中国孩子、欧洲孩子、美国孩子一出生就不同,肤色不同;中国的孩子、日本的孩子、越南的孩子、新加坡的孩子一出生也不同,为什么呢?遗传。这个遗传你是看不出来的,他父母的遗传不通过化验是验不出来的。但是还有一种遗传,就是文学的遗传,这个底色是抹不掉的,所以一生下来就不一样,从生活习惯、从熏陶就不一样。在这样一个书写的时代,为什么作家感觉文学被边缘化了?因为文学被最大限度地功利化了。在20年前作家之间认识,大家见面是看眼神,一看可交,可谈,有一个观点不错,他有个作品不错。现在的作家见面是看钱包,一看他印了八万,立刻税出来了,版税多少,他拿了多少钱。最近没有拿版税的人眼神就发低,拿版税多的就不一样。比如说现在作协的总结工作都是什么被改编成电视剧,党委书记就在前面念稿子,《潜伏》现在很热呢,大张旗鼓地吹。实际上电视剧是另外一个品种,现在文学苍白、柔弱得要靠另外一个品种来抬高自己,这难道不是被边缘化吗?因为它被功利化了。一方面大家都在写,我看最近的统计数字,中国有网民2.5亿,2.5亿的网民不就是2亿5000万作家吗?哪个网民不写?特别是用手机的,年轻的,当然包括一些中年妇女,中年男人还没有那么狂,走着道写,坐在马桶上写,坐公交汽车上写,吃饭也写,除了打呼噜不写以外,都在写。有人统计一天平均发175条,这种信息不是简单几个字的,都是有内容的,一般在一二十个字,这样计算下来一天就要写3500个字,十天就3万多,这些文字在空中飘荡,文学怎么会贫乏?大家都是作家,大家都在写。同时,文学的品质越来越匮乏。现在进入一个升学阶段,最近一两个月,我要不停地给朋友们,一些无法拒绝的亲戚朋友们的孩子们改作文,有小学升中学的作文,还有初中升高中的作文。现在学校教语文的老师都不负责任,他布置三个题目,写一个亲情的,写一个励志,写一个叙事的,就告诉家长去找别人写,找能写的,找作家们写,如何如何,最好找蒋子龙写。我每天早晨都游泳,游泳馆有一个副馆长很年轻,他老子是大学毕业,那个孩子要升中学的时候,作文拿来之后从开头到结尾都是一段,牛唇不对马嘴,就是写怎么喝可口可乐,他头疼了爷爷怎么照顾他。他父母都是大学生,辅导不了孩子作文,我说你们当初怎么考的大学?教语文的老师都匮乏到这个程度,弄得孩子们根本不会写。上到六年级了,叫他写生活的事,写亲情,就是写他爷爷奶奶给他买什么好东西,爸爸妈妈给他买了什么好东西,这就是亲情。学校的老师公开叫他们找作家给孩子写作文,就可以想到網络上报导的高等学校的学术作假、学术腐败等等,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需要用文学的时候,文学不再被边缘的时候,文学却使不上劲了。这就是文学匮乏。

有一个远房亲戚的朋友,在摩托罗拉做一个部门的主管,干得不错,到年终要写一个总结性的东西,他不愿意写,就委托他一个哥们(也是在一起工作的)替他写。今年招聘就不聘他了,就把替他写报告的人聘为这个部门的主管。美国人说你做了什么工作,你是怎么负责这个部门的,你都说不清楚,因为你写不清楚。我不认为你不会写字,因为你是硕士生;你肯定是脑子不清楚,你肯定是说不清楚,一个说不清楚的人,表达不清楚的人,说不清楚你干了什么,你就不应该主管这个部门。其实他要下点工夫不一定不能写。他非常后悔,我说这个活该,就是无时无刻都离不开文学,但你恰恰瞧不起文学。我以前跟他讲过,有一年联合国到中国来招6个同声翻译,(联合国同声翻译我领教过,82年到美国在加州大学参加一次中美作家座谈会,8个中国作家,8个美国作家。作家发言都非常的卖弄,一会儿李白怎么说,一会儿唐太宗怎么说。联合国同声翻译不打稿,他做充足的准备,你说什么他就翻译什么。)薪水很高,待遇很优厚,许多硕士生、英语专业本科生、精英成千上万地报名,一级一级地淘汰,就6个职位,最后剩了200个人,再也没有办法淘汰了。你不能把联合国变成中国的,把这200个人都招了。最后有人出高招,每人用原文默写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当素质高下分不出来的时候,一上文学立竿见影,就这一道题下来立刻分出高低上下,就6个人,没有任何保留,那就考很好。所以你不是英语好,把所有美国的英语、联合国的地理知识、这知识那知识都背熟了,没有人会想到会默写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所以到关键的时候,还得靠文学。

咱们讲远一点。奥巴马赢得了美国总统大选,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因素,文学帮了他大忙,他的竞选演说一直到总统的演说都非常精彩。希拉里失败以后,1800万人支持她,要让我们输了就输了,输了就骂街吐口痰就走了,人家希拉里得对1800万人有交代。所以我印象希拉里说得非常精彩,她上台说:大家非常投入,如果我们为了开庆祝大会凑在一起,而是我没有能够走到最后让你们感到失望,没有达到我们的目标,我感觉万分难过。一开始就非常真诚,然后,她说了一段话:现在美国上空有50个女人,美国的航天飞机往空中送走50个女人,有50个女人在地球的上空盘旋着,我相信美国有朝一日也会把一个女性送上总统宝座。这话味道说得很聪明,就是说不是我的失败,我不是为了当总统,但这是一种信仰,就像女人坐航天飞机一样,有一天美国女人也会成为总统,这就把她没有当总统的尴尬减掉一点。然后她又说,这样一个玻璃的天花板已经裂开了1800万条缝隙,阳光已经透进来了,我们这个大厅里阳光灿烂,多么美好,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压着我们的天花板总有一天会破裂的。这都是文学言语。

所以我读奥巴马和希拉里竞选演说的时候,我脑袋里面总是出现另外一种声音。我们经常有述职报告,经常会听很多报告,包括今天听蒋子龙的报告,多么难以忍受啊。我给天津老干部做过一次讲演,我教给他们一个招,那天讲演非常成功,不停地给我鼓掌。我就讲一个道理,我们这个会叫“会海文山”,有些整人的人,老开会的人,总是盼他怎么不病呢,整人的人活的岁数特别大,长寿,我说为什么呢?老开会。老开会有什么好处?老开会老鼓掌,手掌是人的第二心脏,所有的穴位都在这里,你不停地拍巴掌就是养生。我说你们听着很枯燥,人家听着很有味。鼓掌最大的好处就是养生,我说你看老开会的人,枯燥乏味的人百八十岁都活,就是因为老鼓掌。所以前不久开政协会的时候,两个政协委员打呼噜,我说这两个委员多蠢,他要看到我的鼓掌养生法就不会打呼噜。

所以鼓掌也分各种各样的鼓掌,像奥巴马的竞选演说,希拉里的退选演说,当场有许多人热泪盈眶,那种发自心底的也是一种,也是一种养生法。我就这种养生法写过一篇文章,在人民日报的人民论坛发了以后,我接到一些老同志的来信,老同志非常可爱,说你是真的在推广养生?我看不懂。我说你连这个都看不懂就活该了,这是中国文字,任何一个中国文字至少有三种意义,随便一个字都可以有三种解释,就像发声一样有一二三四声,他的意义也应该有许多种。学文学,懂一点文学。现在文学的匮乏大家不是不知道,许多人已经意识到了,比如当今社会一个很重要的阶层,比如说企业家、商人阶层就很在乎文学,一个商人要说他偷税漏税,说他养情妇,他不跟你说什么,但是你要说他没有文化,他跟你没完。现在儒商大行其道,都愿意在商前面加上有文化的味道。我统计过现在大概有470多个节日,一天过一个还有富余,比如说山楂节、牡丹花文化节,李白文化节、西门庆文化节、潘金莲文化节等,什么都加一个“文化”,因此文化的匮乏更与泛文化有关,吃文化、醋文化、茶文化等等等等。所以在泛文化的表层之中缺文化,特别是缺文化的内核,这个社会已经急切地表现出一种文学素质的差,包括那些对号入座的,这些都是。

天津作协有几个刊物,最多的时候我一年被起诉五次,去年算少,被起诉三次,為什么呢?都是因为我那个刊物被对号入座惹的麻烦,不是你批评谁,一篇报道表扬谁,这个说的多,那个说的少,这个说的轻,那个说的重都不满意。所以一篇报告文学表扬谁都要惹麻烦,就把我们刊物告了。告了以后主编冒充我写了一个委托书,蒋子龙委托他出庭,出什么庭啊,就是协调一下送点钱就摆平了。前年美国一个著名的传记作家说肯尼迪不是好父亲,是不负责任的,肯尼迪在美国是望族,他的弟弟还在,他的子女还在,没有人敢说他。隔了一段时间之后,肯尼迪的女儿写了一篇文章,讲肯尼迪是好的父亲如何如何。这就是一个民族的文学素质,文学的承受能力、文学的土壤、社会的文学意识强。所以我们文学缺乏,一有机会就反解文学,比如说白字歪解或者别字恶解。最近有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就是这个社会缺文学、缺文学缺到什么地步。深圳一个姓陈的男子,一审判输了,他要上诉,在事实理由一栏写了一个字,就是“操”字。深圳法院觉得这是骂法院,这是目无司法,妨碍诉讼,拘留了半个月。这就是当今社会的现实。这个报纸都在讨论,“体操”的“操”不是脏字,“操守”“操行”、“操办”的“操”都是这个字,但是当今社会碰到这个字肯定是当脏字、当骂街讲。如果这个法院也没有文学,就没有更机智的办法来对付这件事了。识金子识银子哪有识骂的?那个人肯定是拿这个字当脏话用,大家都知道,如果法院不吭声,老百姓就说法院软了,被人骂了都不敢吭声。这就是一个汉字就能致这个法院难堪,实际上当今这个社会,我们一方面搞传统文化,一方面对待一个字就没有办法,想不出招来,法院不知道怎么办,法律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硬判,如果那个人请一个律师,怎么说我是骂您呢?你说说,你查哪个字典说这个“操”是骂人?没有啊,任何一个字典不说这个“操”字是一个脏字啊。所以文字专家在前年在《文汇报》几家报上发声,就像当年保卫黄河一样保卫汉字,现在中国汉字在网络上已经被糟蹋得不行了。北京开奥运会,当时有一个景观,就是纹身大战,而纹身中以汉字最多。我是作家,我很关心这个。贝克汉姆,英国开幕式一开脚,他故意露他的腰部,腰部有八个中国大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贝克汉姆有资本,他有钱有名,全世界没有不喜欢他的女人,他可以说大话,“生死由命”,他那是生死由命吗?他那一脚还不是从6岁就练出来的吗?门上挂着轮胎,从6岁踢到16岁,十几年就练那一招。有的人还不懂,像NBA的美国篮球运动员,就文一个“忠”字,或者文一个“贱”字,他大概未必理解这个字的意思。还有一个足球运动员,非常明显,胸部文着“北京烤鸭7.9美元一只”,他大概喜欢北京烤鸭。所以汉字的奥妙就在这,稍微懂一点汉字之后,都觉得文个字之后会带来极大的回头率。我发现文烤鸭的那个小子总是撂起衣服擦汗,一撩起来就看到北京烤鸭几个字,一撩起来镜头就对着他。我说就是社会的一种风气,对字还没有搞明白。去年夏天的时候,长春有一个小伙子,从十几岁就出来打工,打工二十年,老受气,为什么呢?他不能加入一个圈子,不能请大家喝酒,泡妞他没有这个钱,负担比较重,所以他很生气。有一天他又挨打了,好多人揍他,所以他很生气,一气之下就在脑门这里文了一个“穷”字,因为喝了酒,生气,觉得自己太穷了,瞧不起自己。坏了,第二天就被老板炒鱿鱼了。后来,他到哪里人家都不用他,谁都不想找一个穷鬼干活,你顶着一个“穷”来干活不是咒我吗?当他酒醒过来之后他非常后悔,后来有人出了三万块钱,要三次才可以帮他洗掉。这就是社会的一种普遍倾向,对文化、对文学、对中国的文字不是那么认真地思考,就随便地糟蹋,就往恶、俗、脏上走,这就是当前所谓文学被边缘化后一个让人格外担忧的倾向。社会的文化素质不是往上,而是往下,这种往下就是鼓励一种恶俗,比如说骂,德国人顾彬很多年没有人知道,一骂中国文学史,立刻家喻户晓,功成名就,现在书也印了,一骂成名。骂足球就更多了,一个是应该受处罚,因为他带动一种很坏的社会风气。中国人所以一开口就骂,到处就是脏字,连法院都根据一个字就判刑等等,这个都是来源于中国足球,中国足球就是一个粪坑,看到中国足球队不骂白不骂,任何多高雅的人一碰到中国足球就骂,一看到中国足球想骂。但是同时也应该给中国足球发一个奖,一个大的奖牌,甚至发一个半斤的黄金奖牌,因为他是一个沼气池,他把中国人的邪火都集中到中国足球上,也好,有助于社会安定和谐。老婆跟人走的,孩子没有考上好学校的,被老板炒鱿鱼的,都可以骂中国足球。奥运会我看了几场,有一点不高兴就随便乱骂,什么邪火都可以发。人跟汉字一样是有许多解释的,我们国人的基因里面就有闹的基因,比如闹革命、闹生产、闹洞房、闹花灯、闹元宵、闹脾气、闹情绪……闹好了就热闹,闹不好就出事,如闹灾、闹病、闹猪流感。这样折腾不闹猪流感才怪呢。

就在这样一种情形下作家思考什么呢?文学出了什么病?现在作家写小说,要写一个坏蛋,写一个流氓,写一个无赖,写一个强奸犯人,三言两语就活灵活现;要写一个好人,累出血还树不起来,你卖多大力气,那个好人怎么看都不像,不感人。汶川地震多少感人的事迹,现在一年过去了,哪个人物感人至深被立起来了啊?我看倒是“范跑跑”出名了,而且现在还在北京教书。还有一个博物馆收藏了范跑跑的眼镜,这不有病吗?不是说范跑跑如何如何,就是他这个人物很形象,弄不好汶川大地震会成全一个不伦不类的人物。小沈阳就是这样,一夜窜红,由出场费几百块钱到现在身价几亿了。我也爱看他的演出,他甚至违反创作规律,创作最基本的规律就是要创新,要出新,小沈阳就是那几个节目,就那几句话翻来覆去地说,到处说,从北京说到广州,广州又说到深圳,又说到天津,到处说,大家还是爱看。为什么小沈阳会红?这代表了这个社会的本质,社会喜欢小沈阳就像喜欢自己一样,社会的本质是什么?一切为了成功,成功就是一切。不管不男不女,不阴不阳,怪模怪样,怪腔怪调,把超男、超女汇于一身,他就是这个时代的产物,就是这个社会的产物,这个社会没有办法不喜欢小沈阳。我这样说还有一个依据,苏大的教育学院最近完成一个调查,他调查了很多人,有问卷有口头,关于大学生的性别取向,你是当男的还是当女的,非常惊人,33%是双性别角色,就是只要成功男女无所谓。假如你给我一个好职位,一夜成功,你让我改成男的或者是女的都无所谓,还有30%对男女性别角色摇摆,真正愿意当男的占18%,愿意当女的只有17%。如果这个数字倒退20年无法想象。现在年轻人对性别角色竟然如此认识,连我都感到吃惊。我们中央台算是主流媒体,引导全社会的年轻人通过《星光大道》进入梦想剧场,什么“梦想就是成功,就是不顾一切的成功”。既然由于文学的缺失社会文化倾向的恶俗造成了急功近利,我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写小说分析人物,我的人物的构成有三个色彩,每一个人都有三个色彩,每个人都有三元素。所有的社会人必然会分三个:文化因素、经济因素、政治因素,就是这三大块。社会也是三块:官场、市场、情场。“情场”就是文学,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文革期间中国人政治元素第一,其次是文化元素,再其次就是经济元素。现在的中国人经济元素第一,第二个是文化元素,第三个就是政治元素。官员不一样,官员是政治元素第一,演员应该是文化因素第一,但是现在不是,实际上现在的演员,包括作家首先是经济因素,其次是文化因素,再其次是政治因素。随着社会的变化不断地扭曲,这个增那个减,因此在社会的转型期,人的对元素的调换就比较紊乱,各种现象就比较多了。

这就是我认识的当今文学现状。

猜你喜欢

作家文学人生
作家的画
作家谈写作
作家现在时·智啊威
我们需要文学
“太虚幻境”的文学溯源
人生中的某一天
人生悲喜两字之间
大作家们二十几岁在做什么?
独一无二的你
我与文学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