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奇缘，我那妙趣横生的新西兰乡村之恋

李文智　林晓文

今年26岁的李文智出生在辽宁沈阳,父母长年经商,家境殷实。5年前,李文智自费到新西兰留学,在维特利亚工艺学院学习涂料绘画专业本科课程,其间,他与新西兰当地一位农家姑娘相爱。2009年春天,李文智携妻子艾琳娜回到沈阳老家,向我们讲述了——

邂逅新西兰乡村女孩儿

那是2007年夏季的一天,我沿着拉凯亚河流域广袤的原野行驶,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欣赏着新西兰旖旎的自然风光。后来,我到达了临近北艾尔湖一个叫维尔奇的小镇。将车子停下,我徒步穿过小镇,然后进入一片一望无际的牧场。一路上,树木郁郁葱葱,成群的牛羊在草地上自由地徜徉,还有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木栅栏,蜿蜒曲折,一望无际……简直是太美了!我不停地按动相机快门,记录下一个又一个美好的瞬间。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我忽然发现,因为走得太远,自己迷路了!早已辨认不出维尔奇镇的方向,原先打算晚上找一家旅馆投宿的计划落了空,我心中不禁一阵发慌。又过了约一个小时,当我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终于看到隐隐约约的灯光。

等走近了,我才看清原来是一座农庄。“请问,有人吗?”我一边敲着门,一边喊道。门开了,走出一个年轻女孩儿,二十出头的样子,用她那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我告诉她,自己是个旅行者,迷了路,需要帮助。那女孩儿带我进了一间很大的木屋。屋子里,一群人正在吃饭,主人的桌上摆着面包、奶酪,还有自酿的葡萄酒。他们热情地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早已饥肠辘辘的我哪还顾得上客套,在桌子旁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这是农场主布莱兹先生的一家和他们的几个雇工,在这里以收剪黑山羊毛和制作奶酪为生。畜牧业是新西兰经济的基础,农牧产品出口量占全国出口总量的50%,羊肉、奶制品和粗羊毛的出口量均居世界第一位。给我开门的那女孩儿是布莱兹先生的宝贝女儿,叫艾琳娜。灯光下的艾琳娜显得安静而妩媚,一双像天空一般碧蓝的大眼睛,脸色红扑扑的,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我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艾琳娜,发现她也正在偷偷看我,顿时,我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然而,那天晚上我出尽了洋相。先是因为口渴,我坐下后一口气喝了几大杯鲜羊奶,没想到肚子却造起了反,不停地往茅房跑,引来主人一阵好奇的目光。后来,在好客的主人盛情邀请下,我又接连喝下几杯葡萄酒,结果很快就面红耳赤,说话结结巴巴了。原本我就不胜酒力,加上旅途劳顿,几杯酒下肚,顿时头重脚轻。当晚,我就醉卧在了布莱兹家。

第二天清晨,艾琳娜的哥哥汤姆送我回维尔奇镇,找回了我的越野车。因为眼下的功课不是很紧,所以我并不急于赶回学校,索性在这个纯朴的乡村人家里借宿了几天,我想亲眼看看他们劳作的过程,顺便再画一些写生。当然,美丽大方的艾琳娜也是吸引我的一个重要原因。

布莱兹家的农场大约养了2500只羊,收剪羊毛的工作主要是由汤姆来完成。只见换好了工作服的汤姆,熟练地从木栏中抱住一只公羊拖了出来。公羊起初还有几分不情愿,但又拗不过汤姆,挣扎几下便任由摆布了。汤姆俯身在一个可上下收缩的皮带环上,手中的电动推子呲呲作响,从羊脖子开始,然后是腿、背部、腹部,片刻之后,“羊先生”便脱下了绵乎乎的灰色大氅,变成一只精神的小白羊了。

我沉浸在异国乡村的古朴宁静之中,又是画画,又是拍照。后来,我向布莱兹先生提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他想了一下说:“那你就去帮忙挤羊奶吧。”挤羊奶看似简单,可那健硕的母羊就是不听我的,使劲往后缩着身子,弄得我手忙脚乱,结果溅了一身的奶水,看得一旁的艾琳娜忍不住阵阵偷笑。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尽管忙活了一天很疲劳,可我的心中十分甜蜜,脑海里尽是艾琳娜婀娜的身影。

在农场的几天,我像是进入了桃花源,惬意得不知东南西北——新西兰居然有这等清新自然的农场,还有如此质朴的乡村女孩儿!艾琳娜就像一块未经任何修饰的璞玉,让人不经意中生出许多好感。有一天上午,我坐在农庄前面的草地上画风景素描,不知不觉地,笔下画出的却是艾琳娜的形象。我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已深深地喜欢上了她。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了,分别时,艾琳娜用一双蓝眼睛望着我,欲语还羞。我试探着问她:“艾琳娜,你愿意到我的故乡中国去看看吗?那里有同样美丽的山河和好客的人民,我可以给你当向导,保管你不会迷路的。”艾琳娜红着脸点了点头。

父母反对我找个洋“土妞”

回到惠灵顿,我饶有兴致地把照片整理了一番,然后挑选几张风景照和艾琳娜的特写贴在宿舍的墙上。我的那一组乡村写生,博得了素描老师威尔斯先生的赞许。威尔斯曾多次去过中国,堪称“中国通”,他风趣地跟我开玩笑说:“你的人物作品画得很传神,看得出来,你是用‘心在画。对了,你这个来自中国的富家子弟,该不会是爱上我们新西兰的农家女孩儿了吧?好像在贵国,婚姻可是讲究门当户对的哦!”

威尔斯先生的话不是没道理。我那农民出身的父母,他们视自己这辈子最成功的事,就是摘掉了“乡下人”的帽子,不但进了城,而且顺利地站稳了脚跟,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名副其实的“大款”。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暂且先不跟父母说艾琳娜的事。

暑假要到了,我打电话告诉父母,假称自己想多画点写生,为毕业设计做准备,这个假期就不回国了。末了,我请母亲有机会给我邮寄些黑木耳、蘑菇来,气得急性子的父亲在一旁责怪我:“那么远的不想爹妈,却想念什么木耳、蘑菇!”他们哪里知道,我要的这些特产,是准备给艾琳娜一家品尝的,因为他们还没见过那些东西呢。

暑假的第二天,我就急匆匆地赶到了维尔奇镇。这一次,我决定在空气清新的牧场长住下来,同时帮布莱兹家工作。一是可以勤工俭学,赚自己的生活费;二是彻底体验一下新西兰乡下人的生活,锻炼锻炼自己文弱的身子骨。当然,在这里更有我朝思暮想的姑娘——艾琳娜。

我的再次到来,让艾琳娜每天都兴高采烈的,她开始手把手地教我干活。与她一起在牧场的时候,一闻到那清新的青草饲料味道和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少女体香,我就不禁一阵心旷神怡,工作再苦再累,都浑然不觉了。

月末的时候,维尔奇镇举行了一年一度的农牧趣味运动会,这是全镇的狂欢节。在艾琳娜的鼓励下,我报名参加了“背新娘”比赛,她和我作搭档。艾琳娜爬上我的背时,有些紧张地问我:“李,背着我,你还能跑得起来吧?”我满不在乎地说:“没事,你放心吧!”而发令枪一响,比赛的小伙子们一个个背着自己的“新娘子”健步如飞,很快就将我和艾琳娜落在了后面。等我喘着粗气,背着艾琳娜“吭哧吭哧”地最后一个跑到终点时,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跌倒,两人都摔了一身的泥。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比赛结束后,我回到布莱兹家冲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正在这时,艾琳娜也洗完澡出来了,身上只裹着一条浴巾。看着她美丽婀娜的身躯,尤其是那白里透红的细嫩肌肤,我心中忽然萌发出一股创作冲动,于是提出要为她画一幅素描,题目就叫《沐浴后的少女》。艾琳娜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同意了。20分钟后,素描完成,我拿起艾琳娜的衣裙递给她。伸手接衣服的时候,艾琳娜的脸忽然红了,身体好像一下子没了力气,快要摔倒的样子。我上前扶住她,她顺势娇羞地倒在我的怀里。我随即明白了什么,紧紧地抱住艾琳娜,向她的红唇吻去……

第二天,一位同学打来电话告诉我,我父亲的一个好友利用出国旅游之机,给我捎来了黑木耳和蘑菇。当我赶回惠灵顿,在我贴满艾琳娜照片的宿舍里,父亲的好友只坐了片刻,很快便匆匆离去。

家里还是知道了我和艾琳娜的事。结果,正如我事先预料的那样,出身农村的父母坚决反对他们的儿子同新西兰农家女孩儿谈恋爱。父亲亲自打来电话说:“文智啊,你从小在大城市长大,没在乡下呆过,所以觉得那里一切都很新鲜,可你老爸老妈是从农村出来的,最清楚城乡的差别有多大……”我只好耐心地给父亲解释:在新西兰,乡下人生活得并不差,更难得的是,他们自由自在,平凡的劳动中每一天都充满了快乐。“爸,艾琳娜家还有一个规模很大的牧场呢!”可父亲不容我多说,生气地挂断了电话。

父母的态度叫我有些六神无主。我与艾琳娜的这一场异国恋,起码应得到长辈的认同,生性开朗的布莱兹先生没说什么,倒是自己国内的父母挑剔起人家“乡下人”的身份来。我知道,父母就我这一个儿子,他们也是为了我好,如今他们辛劳了大半辈子,我真的不想让他们伤心。同时,我仍十分希望自己的选择能被父母接受。我是真心爱艾琳娜的,一开始就认定她是我生命中那个厮守终生的人。特别是当我看到艾琳娜拿着《中文入门手册》,在那儿认真地一句句学汉语时,我的心都快碎了。

开学后,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看望艾琳娜,但却从此不敢再跟她提一起回中国去的事。渐渐地,艾琳娜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接下来的一件事,让我与艾琳娜之间的感情遭遇危机。圣诞平安夜,我们一干留学生在宿舍举行了一个疯狂派对,大伙都喝了很多酒,这时有人提议来玩个游戏:给一个女生的脸上涂上奶油,然后通过抽签让一个男生去舔干净。结果,我“幸运”地被抽中。就在我忸怩地走到女生面前去舔那些奶油时,万万没想到,这一幕出格的情景刚巧被特意赶来、打算陪我一起过圣诞的艾琳娜撞见!当我发现了艾琳娜,撇下疯闹的同学们出去和她解释时,艾琳娜却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李,也许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你还是去找那个东方女孩儿吧!”说完,她用力甩脱我的手,坐上的士绝尘而去……

好事多磨的爱情终成正果

艾琳娜离去的当晚,我整夜未眠。次日清晨,我给家里打去了电话,告诉父亲我想自食其力,不需要家里的经济支持了。父亲听了,尽管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

打定主意之后,我再次去了艾琳娜家,跟布莱兹先生提出要求留在他的牧场里打工。一旁的艾琳娜忽然对我说了句汉语:“我们家不欢迎你!”听着她有些古怪的发音,我忍不住乐了:“艾琳娜,你能讲中文了?”艾琳娜白了我一眼,反问:“难道我就不能学中文吗?”“那好,”我说,“我现在已经失去了经济来源,以后只能在你家农场打工过日子了。”布莱兹先生听我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小伙子,好样的!”艾琳娜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那好吧。不过,你干活的时候可不许偷懒。”

就这样,我再次在艾琳娜家留了下来。后来,我向她解释那晚的舔奶油事件,艾琳娜却告诉我,她早已忘记了那件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算起来我已经有两年没回国了,十分想念故乡和亲人。善良的艾琳娜发现了我的心事,就劝我回去看看家人,不必再为她而与父母闹僵。艾琳娜的体贴、温柔让我深深感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就是千难万难,也一定要想方设法把父母脑中那固执的旧观念扭转过来!

正面交锋不可行,我就开始采取迂回战术。我先是给一向疼爱自己的外婆打去电话,还把艾琳娜的照片寄给老人家,让外婆先做通母亲的工作。母亲这一关过了,父亲那头也就好说了。我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外婆很快喜欢上了艾琳娜。后来,母亲在电话里还特意问我一些艾琳娜家里的情况。

哈哈,有门儿!我不失时机地再次游说父亲,他的口气明显没有以前那么生硬了。我在电话里说:“爸,艾琳娜的父亲布莱兹先生听说你有木工活的手艺,还想找个机会跟你比试比试呢!”父亲听了笑道:“臭小子,一定是你跟人家吹牛来着。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手艺多年不用,如今早生疏了,还比什么比!”我说:“那可不一定。艾琳娜听说你和她父亲一样,都会自己打柜子、做椅子,对你崇拜得不得了呢!”“哦……”父亲嘟哝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发话了,“都快过春节了,把你那个洋女友带回来让姥姥看看吧!”

我总算得以把艾琳娜带回了家。当亲眼见到美丽清纯的艾琳娜时,父亲装出生气的样子说:“文智,怎么不早点儿把艾琳娜带回来?弄得你姥姥和你妈成天和我唠叨。”我迟疑着说:“这个么……爸,您是一家之主,儿媳妇进门,得先过您这一关呀!”艾琳娜这时的中文已有了很大进步,她听懂了我说的话,不觉间两抹红云飞上了脸庞。

2009年4月19日,父亲和母亲一道来到了新西兰,拜会艾琳娜的家人,并在维尔奇镇教堂见证了我和艾琳娜的婚礼。父亲与布莱兹先生一见如故,两人连说带比划,聊得十分投机。仪式快结束时,布莱兹先生忽然问父亲:“你们中国有一句话,可以用来形容艾琳娜和文智这对年轻人的爱情,叫……?”“好事多磨!”父亲说完,众人同声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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