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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的惺惺相惜

2009-04-29三秋树

家庭生活指南 2009年9期
关键词:高林电话女儿

三秋树

生性善良的女人之间应该彼此相容,而不必让男人因彼此而为难;两个女人快乐了,身边的人也就轻松了。

2006年我和高林离婚了。两个相信激情应与爱情同在的人,在经历婚姻的“三年之痒”后,友好地分手了,并相约五年之内彼此都不再婚。

2007年4月的一天,在我和高林之间来回游走的女儿秀秀突然告诉我:“爸爸的房间贴上了喜字。”过了几天,高林打来电话说他要结婚了,言词间有我可以感觉到的愧疚。我笑笑说:“应该的,祝你幸福。”放下电话,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失落,但这种失落真的与爱无关。

高林的婚礼我没有参加,尽管他和他的新娘都曾很真诚地向我发出了邀请,我知道我是不适合在那种场合出现的。至于3岁的女儿,一副对此事热情高涨、翘首期盼的样子,我不想破坏孩子的兴致,将她交给我和高林共同的朋友带她去参加婚礼。晚上,女儿给我带回来了喜糖和关于婚礼的许多细节,缠着我不依不饶地讲述着。末了她问我:“妈妈,你什么时候做新娘呢?做新娘好幸福、好漂亮啊!”望着女儿写着大大问号的眼睛,我忽然有一种好奇,我想知道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可以让高林鼓足勇气再入围城。

见到她时是在他们结婚一个月后的一个周末,也是高林应该来接女儿去他家的日子。我正在给女儿收拾东西,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个说不上漂亮的女孩儿站在门口,有些紧张地问:“请问这是郭盈的家吗?”这时女儿冲出来,拉着她的手,熟络地说道:“晓可阿姨,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女孩儿这才放松下来,把女儿抱在怀里说:“爸爸临时出差了,今天晓可阿姨和宝宝一起玩,好不好?”说完,她又转过身来用忐忑不安的目光看着我,那样子似乎是在向我乞求一些什么。我点点头,然后目送着她牵着女儿的手,一蹦一跳地下楼去了。

恰在这时,高林打来了电话,问我晓可有没有来接女儿。我说来了,他停顿一下之后问我:“你觉得她怎么样?”我本来想说你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嘛!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见到她,只是觉得有一些意外。”高林问:“可以说得具体些吗?”我转移了话题,无论怎样,与前夫通电话去评论他的现任妻子,这不是我屑于为之的。放下电话,我不得不承认是晓可的貌不惊人让我得到了一种平衡,也让我表现出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大度。但无论怎样,我对晓可没有任何的敌意,相反倒是有一些好感,然而这种好感可能永远是有距离的。

晚上,晓可把女儿送回来,看着女儿依依不舍的样子,我于是邀请她进家里坐坐,她答应了。坐在沙发上,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我的家,不时地发出一些感叹:“好漂亮!”“太好玩了。”女儿则热情地让晓可到她的房间去,并得意洋洋地对晓可说:“这是我的房间,妈妈进来都要先敲门的。”晓可进了女儿的房间后,一下子扑在了女儿那张卡丁车形状的床上,与女儿滚作一团,边闹边喊道:“宝贝,你好幸福噢!”这个时候,我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会是我曾深爱过的、成熟的、个性极强的高林的妻子。

我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索性就眼前的家居谈一些自己的看法。晓可很入迷地听着,然后她说:“没想到这些费脑筋的事让你说得这么有趣。这些事情,我从不去想,全都交给高林。”说完,似乎觉得在我面前提及高林并不合适,于是不再说话,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为了打破这种尴尬,我同她聊起了女儿,她马上兴高采烈地讲了起来,最后说:“如果你以后有事情不能照顾孩子,务必打电话给我们,交给我们来带,我很喜欢和她在一起。”言语间没有任何客套的成分。

从此,我可以十分安心地出差,而不必担心女儿该送到哪儿去。只要打个电话给高林或晓可,他们会在最快的时间赶来。出差在外,女儿每天按时打电话给我,报告她的情况,我知道这一定是晓可的杰作。每次去他们那里接女儿,我都会提前打个电话过去,然后在他们家的楼下等女儿向我飞奔而来。晓可每次都会将女儿送到楼下,和我说上几句话,话不多,也不那么热烈,却总可以让人心里暖暖的。

女儿4岁的生日那天,高林一大早送来了生日蛋糕和玩具,还有晓可买给我的一条丝巾。高林说:“晓可去了一趟杭州,给你买了条丝巾,自己又不好意思送给你,托我转交给你,还说,感谢你生了这么可爱的女儿,给她带来了许多欢乐。”望着那条丝巾,我真的是百感交集,高林看到我这个样子,说:“你也别为难,如果不想要,回头送给别人,只是别让她知道就行了。”我把丝巾捧在手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她也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高林一时很尴尬,我于是笑他:“可是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认识她。”高林走后,我给晓可打了一个电话,谢谢她的礼物,并说我很喜欢。晓可很高兴地说:“这我就放心了,我一直担心你不喜欢它,怕给你添麻烦。”放下电话,回味着她的担心,我竟无法阻止自己对这个女孩儿的欣赏。

就在第二天,女儿秀秀突然失踪了。托儿所的老师说午睡的时候她还在。接到老师的电话,我当时就蒙了,一下子变得十分无助。我去派出所报案,民警不急不忙地问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那一刻我才知道,女儿丢了对于我来说是天大的事,对别人来说却并不是。我给高林打电话,他正出差在外,十分钟后晓可出现在我的眼前。一见到她,我的泪水就迅速地决堤了。晓可冲着民警大发其火,民警瞪着眼睛问她:“你算干什么的,你冲谁发火?”晓可居然冲到民警面前大声地喊:“我是孩子的另外一个妈妈,今天你不帮我找到孩子我跟你没完!”晓可的脸上写着视死如归的神情,那个民警居然笑了,说:“没听说过有主动给别人家孩子当妈妈的。”说完就很快调动警力开始寻找我的女儿。

一个下午,晓可一直陪在我的左右,我们寻遍了女儿可能去的所有的大街小巷,晓可一遍又一遍地向路人打听:“见过我女儿吗?梳着两条辫子,穿着一套牛仔服……”有时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天渐渐地黑了,灯火阑珊处,没有人在意我们的绝望与忧伤。最后,我们两个干脆坐在大街上号啕大哭。不为博取别人的同情,只是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深夜,我和晓可拖着疲惫的身体相互搀扶着回到我的住处,一进家门,看到女儿的小拖鞋,我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哭了起来。一夜无眠,凌晨6点钟派出所打来电话,要我们去认领孩子。我和晓可疯了一般向派出所冲去,见到女儿时我俩连哭的气力都没有了。女儿模仿她刚刚看过的电影《婴儿外出》里面的婴儿,偷偷从托儿所里跑出来想探寻世界,自己走着走着便迷路了,最后被巡警发现送到了派出所。这时,高林也乘最早一班飞机回来了,他抱着女儿,搀着我和晓可从派出所里出来,身后的民警阴阳怪气地说:“奇迹啊,奇迹!”我们都无暇去理会他。

事后,我很真诚地问晓可:“为什么那么爱秀秀?”晓可几乎是羞涩地对我说:“因为我爱高林,所以一见到他的女儿,我就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捧给她。”晓可的话再次让我热泪盈眶,为她对我的女儿发自内心的爱,为她对爱情的不计得失和全心全意。从而我明白了高林的选择。

32岁的那年,我遇见了鹏辉——一个事业有成、才貌兼备的离异男人,也是惟一让我产生再婚念头的人。他的爱如潮水,我曾一度为他而神魂颠倒,毕竟我并不是一个“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女人。我心安理得地将女儿交给晓可,与鹏辉过着惬意的二人世界,直至情到深处,我们开始谈婚论嫁时,我才蓦然发现一个我十分难以接受的事实——鹏辉不喜欢孩子,无论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与前妻的儿子判给了女方,他很少去看望,也很少提及。偶尔我提醒他该去看看儿子,他总是一拖再拖,说得多了,就会不耐烦:“做人那么面面俱到,你累不累?”

我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也是因孩子而起的。鹏辉的单位出去旅游,他邀我同去,我则想带着女儿一起去。不想鹏辉断然拒绝了,他说:“带着个孩子多麻烦。”我真的没想到鹏辉会这么迅速地回答我,吃惊之余,才发现鹏辉对孩子缺少爱心。于是对他说:“孩子是麻烦,有孩子的女人更麻烦,你还是去找一个不麻烦的女人吧!”说完我转身离开,无论鹏辉再怎样游说,我都没有去参加那个相当于公布我们关系的旅行,我和鹏辉之间的关系也陷入一种扑朔迷离的状态。

去接女儿回家时,女儿和晓可依依不舍地说“再见”。我突然间变得很伤感,善解人意的晓可似乎看了出来,她说:“到我家坐坐吧,高林不在家。”我没有拒绝,而且那时的我对高林的新家也怀着那么一点点好奇。高林和晓可的家只是简单的两居室,布置得十分简单,但却很温馨,充满着人间烟火的亲切感。我们也因此很自然地聊到了高林。看得出来,高林是晓可的山,晓可是高林甜蜜的包袱。在晓可的身上,高林将他伟岸、呵护和缠绵发挥得淋漓尽致。这是我与高林短暂的婚姻生活之中所不曾有过的。我的坚强、独立和绝不依附的性格最终埋葬了我们的婚姻。晓可说:“婚姻中的男女就像火与冰,要么火为冰熄,要么冰为火融。”这句话愈发让我对晓可刮目相看,的确,婚姻里的女人实在应该大智若愚一点儿。

这时高林打来电话,晓可吩咐他买些什么菜,末了,轻轻地说了一句:“老公,你越来越优秀了。”我还是听见了,看着脸色微红的晓可,我在检讨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该走了,出门之前,晓可对我说:“如果带着秀秀有什么不方便的话,就把她放在这儿吧。”我笑着对她说:“不用了,我想我应该带着她一起去融化坚冰。”但最终,我和鹏辉的恋情还是成了无言的结局,我们都承认彼此是火与火或冰与冰的恋情,而不是火与冰的缠绵。

2008年5月的一天,女儿从晓可那里回来后告诉我:“妈妈,晓可阿姨现在长得好胖啊,肚子大大的,一顿吃好多的饭。”我抚摸着女儿的头,笑着告诉她:“晓可阿姨要做妈妈了,你也要做姐姐了。”女儿听完后兴奋地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嘴里喊着:“我要做姐姐啦!”我没有和女儿一起欢呼,我知道有一个小生命即将切断女儿与前夫之间的亲密接触,想想,心里还是会有一些淡淡的难过。

我没有把我的想法告诉女儿,只是对她说:“以后和晓可阿姨在一起时,要小心一点儿,要保护她。”女儿认真地点点头,欢天喜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我却忍不住给高林打了一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晓可,她温柔地说了一声“你等一下。”便把电话交给了高林。听着一个幸福男人充满家庭味道的“你好”后,我的怒火居然不可遏制地爆发了。我质问高林:“你不是说过你们不会再要孩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你们生一打孩子我也管不着,但我有权利为我的女儿来质问你……”

我的怒火熊熊地燃烧着,但高林的话像春雨一样浇灭了它们:“你和她都是女人,也许你比我更能理解当一个孩子忽然在女人体内出现时,她的心情会怎样。她舍不得那个孩子。你以前也是这样的,你忘了吗?我过去没能说服你,现在也无法说服她。”

我呆在那里,后悔自己所说过的那些不近人情的话。晓可温柔贤淑的样子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快做母亲的她一定像个圣女一样的令人心动吧。

日子依然平缓地向前推进,女儿依然在我们之间快乐地游走,我仍向晓可表达我的谢意,并询问她的身体,给她一些过来人的建议。

2009年3月的一天,高林突然打来电话,说:“胎儿脐带绕颈,要赶快剖腹产。她的父母不在身边,我明天还要去接我爸我妈。”这个男人在委婉地向我求援。我马上说:“我现在就到医院去。”高林有些感动,但又问:“这合适吗?”“没什么不合适的,你暂且把我当成你的亲戚吧。”

我迅速地赶到了医院,陪着晓可度过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刻.晓可生下了一个小男孩儿,有着黑黑的眼睛和尖尖的下巴,和女儿长得十分相像。我喂晓可喝下了我亲手熬的粥和鸡汤,给她讲了一些育儿的注意事项。我难以相信在我眼里几乎还未长大的晓可,已经是一个小生命的母亲,因此心里有许许多多的“不放心”。

傍晚,当我的前公婆、高林以及女儿踏进病房的时候,我正在给婴儿换尿布,前婆婆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这一切真是太让人欣慰了。”我笑着把婴儿递给她,便起身告辞了。

我带着女儿走出病房,门默然关上,将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留在了我的身后。

回家的路上,我搂着女儿,对她说:“宝贝,过几天,你可以去看小弟弟。”女儿问我:“妈妈,你去不去?”我说:“不,妈妈不能再去了。”

我知道,在我和晓可之间,她的修养和我的礼貌像缓缓流动的小溪,我们站在小溪两边,感觉到溪水流过的微温,同时也看到小溪流过的距离,我们不能跨越,也不能升温,现在的就是最佳的位置、最合适的温度。

生性善良的女人之间应该彼此相容,而不必让男人因彼此而为难;两个女人快乐了,身边的人也就轻松了。

责编/王 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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