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风筝
2009-04-27彭文硕
彭文硕
又是三月,天空不再乏味。风筝是天堂派来的信使,漂浮在城市上空。它挣脱了城市的沉重,叛变了水泥网格、空气污染和浮华喧嚣。风筝是风的孩童,是漂在天空中的万千颗童心,它牵引着大地上的童心,向天空发出呼喊。
可是有一天,风筝却在城市的额头上消逝了。
风筝线的那头牵引着童年。一条狭窄的街道缺乏风景,却从不缺乏孩子雀跃的身影。即便在城市的腹地,防盗门也锁不住他们的心。工地边沙堆里筑起的城堡,街巷间混乱的水战,“小霸王”里吵闹着的格斗声,填补了他们因周围略显呆板的环境而带来的失落。局促街道间奋力奔跑的少年,一手顺着扬起的风,一手紧握风筝线,将风筝与梦一并放飞。虽说没有农村孩子们爬树掏鸟蛋的经历,我也常一个人靠在楼下院子的墙基边,用一勺半勺的糖分别逗引两个窝里的蚂蚁,让它们分头回去报信,引来各自蚁军争夺糖精,杀得昏天黑地。缺乏玩伴,便一人分饰两角,担当两个玩具阵营的首领。在一番厮杀后,总是英雄模样的玩具客串了回救世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草长莺飞的季节里,有风筝遥远的纸影。在苍凉历史的脉搏跃动中,关于一个季节的怀想,风筝是最好的注脚。在年少无知的岁月里,风筝是并不遥远的往事。
在一切往事之中,童年总是占据着最重要的篇章。《小王子》里说:“使沙漠显得美丽的,是它在什么地方藏这一口水井。”我相信童年就是人生沙漠中的这样一口井,因它,再荒凉的沙漠也能化作美丽的风景。
变迁不仅停留在那些日益高耸的摩天楼,橱窗里那些愈发花哨的商品,还有一片贫瘠的天空。因为风筝的消逝,云上的花园缺乏了生动的色彩。面无表情的交通警察警告孩子不许在路上玩耍,整洁干净的公园里树起了“请勿践踏草坪”的标志,一座城市可以繁殖无数个雷同的商业区,却无法腾出属于孩子的领地,即便在我们仰视的远方,天空也板着一如既往的单调表情。
风筝下面,起伏着城市的呼吸;而城市上空,风筝却不能自由地飞翔。那自由舒卷着的,是云;那自由发声着的,是天籁。而一颗向往自由的童心,只能被铁栅栏封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