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事》：美在人心的歌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乔吉【越调】《天净沙·即事》

乔吉，这位客居江南的文人，以其华美、工丽的语言，抒写了许多富有情趣的散曲小令，其中《天净沙·即事》便运用叠字，简洁生动描绘了景物、人物，画面精美，含义深刻，具有气韵无穷的魅力。

一、绘春光，佳人美。开头两句铺排了“莺莺”、“燕燕”、“花花”、“柳柳”这些景物，写出春光不仅明媚，而且热闹。怎么热闹？怎么明媚？莺鸟歌唱，燕鸟欢飞欢舞最为殷勤，莺燕比俏争春，既缭乱人心，也激发了人们对春天的热爱之情。喧闹的情景，怎不令人兴奋激动！每到这时节，在听觉上给人最美的声音除了鸟声、蛙声之外，还有那春意盎然的蓬勃向上的诗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千百年来，一直挂在人们嘴上，把自然诵读得那么和谐，这是一幅幅繁忙的闹春图。“春春”、“花花”、“柳柳”则给人色彩鲜明，春风暖暖的感觉。依着融融的春光，百花盛开，在争奇斗艳，显得丰盈艳丽；依着柔和的风，满是挂绿的柳枝在飘荡，显得婀娜多姿。这姹紫嫣红的景象，这绚丽旖旎的风光，怎不令人心醉！怎不叫人感到温暖！那些直抒胸臆的描绘春天气息的诗句“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总会在我们脑海萦绕，挥之不去。

莺燕的快活欢唱，花的娇艳，柳的轻盈，不但给读者留下充分的想象，而且象征着佳人的青春美丽。佳人在此得到了渲染和赞美，有情趣又有韵味，也为其出场，展示其风貌，提供了广阔的空间。

二、绘举止，佳人纯。“真真”，这位虚拟的美人，以其来比喻所咏佳人，意义在于：一是形象纯真、纯美；二是她不受束缚，不受干扰，没有任何压力，没有任何限制，可以尽情地放松地表现她楚楚动人的一面。

“事事风风韵韵”，是说佳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很有风度，“气质美如兰”。作者通过其外在的表现挖掘她内在的美，怎么个美？体现她怎样的本质？首先她有一种外露的良好素质，如琴棋书画、能歌善舞、咏诗作诗……在春光沐浴下，其活动，其言语，不仅温文尔雅，自然大方，而且灿烂妩媚，优雅古朴，正如曲中描述的“风风韵韵”，仿佛让我们看到一位才貌双全的少女。其次是心灵美，有追求幸福生活的愿望。她不同于封建社会“女子深藏简出，无与人腼面相观之理”，她有理想、有主见、有个性，生活在自己本来的性情里面是她最大的幸福，保持爱美的本性是她的追求，如与春风赛跑，与鸟儿交流，与花朵比试……体现她的天真、活泼和热情。懂得在天地万物中，青春和生命是最宝贵的，不遮掩春心的萌动，不掩饰少女的芳心，珍惜青春，珍惜生命，热烈追求自己的情爱，用实际行动“花担安排酒樽，海棠风信，明朝陌上吹尘”，表达对爱情的渴望，体现她的纯真和烂漫。作者用“事事”、“停停当当”，突破传统的闺阁中人的矜持心理，将思想感情表达得更直接，更能让读者怦然心动，欣赏到一个清纯的有朝气的又热爱生活的完美佳人。

三、绘体貌，佳人正。“娇娇嫩嫩”，写佳人的特征——娇美年轻，一切都恰到好处；“停停当当”，写佳人的形象——端端正正，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后两句是对佳人作深入的特写和总结，主要从两方面去揭示说明：一是佳人的体貌，如四肢、五官、身材、体型、肤色……我们想象得到其无缺陷的体态特征实在是可以羡煞人的，那无与伦比的相貌更增添她无穷的魅力，她活力四射，光彩照人，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具有健康的年轻的心。二是健康的人性。佳人端正，不仅仅指她的长相漂亮，还应指她的品质，她纯洁、真诚、正派，没有哗众取宠之心，没有趋时媚俗之举……说明她心地好，心怀正，这是佳人的高贵、美丽之处，也是作者精神世界的写照，蕴含他人生的理念，饱含他对理想社会的追求，向往健康、文明、自由的生活，其心愿闪烁着人性的光辉，充分体现他深厚的人文情怀，也许这是该曲的核心内容。

佳人像春天新长的嫩叶可爱至极，“娇嫩”写出了佳人柔美的姿容，具有清新、亮丽的美感；“停当”着力表现她的品行，具有完美的纯净的思想灵魂，是一个成熟的灵秀的有生命意义的女性。叠字绘佳人，佳人停停当当，正体现了这首曲的语言魅力。

这首珠圆玉润的小曲，通过美景、美人，使人们畅想着美的本质，美的价值，美的意义，对美的事物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认识，且在愉悦中获得美的享受，故这是一首抒写景美、人美、美在人心的歌。

庄海志，语文教师，现居广东清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