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之石》与山本有三的新思潮

一、前言

《路旁之石》是山本有三的一种含自传要素的小说。虽然这么说，但这个作品是不是山本有三少年时代生活体验的直叙，那也不是许多事实的真实记录。这就意味着，不如作为一个长篇小说来阅读更好。昭和十二至十五年(1937－1940)发表。文中通过对主人公吾一的成长过程的描述，揭示了作者的人生观。作品由“中学志愿、那一夜的话、实学、吾一、变迁……东京、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等十七部分组成，结构井然有序，内容层层深入。出场人物分别是：吾一、庄吾(吾一的父亲)、吾一之母、次野先生、黑川安吉、漫画先生黑田等。作者描写细致入微，生动鲜明地刻画了人物的个性。在未完成的状态下告终的这篇《路旁之石》，至今仍然被很多人阅读，多次被拍摄为电影。

《路旁之石》并不是如实地暴露对作者亲身体验的一种描绘。作者一边假托于长篇小说，一边描绘出一位可以称为作者的分身的少年吾一。这篇小说中应该含有“寻常小说”所必须含有的故事性、趣味性等。例如，对于因为孩子的倔犟，吊在铁桥上的少年吾一引起的令人担心的场面里能够看到就像是在理解冒险故事一样惊险。但是由此却明显地体现出少年吾一性格的坚韧性。

不过，小说《路旁之石》如果是山本有三按照自己少年时代的回忆所描述的话，仅仅是生长过程而已。小说中有吻合于山本有三所体验的生活环境，同时又有其虚构性。就其作品简单地说，作品表现出山本有三的“诗与真实”。正因为那样，山本有三的作品才被作为“百万人的文学”被人世代阅读。

二、庄吾、次野先生、漫画先生黑田的作甩

小说主要描写了少年吾一的顽强成长过程，而在小说中却又占用大量笔墨去描绘“庄吾、次野先生、漫画先生黑田”，因此这三个人围绕吾一为主线具有重要作用。

庄吾，他是一个从小就深受武士思想影响的傲慢之徒，年少时期败坏了浩大繁盛的家业，虽然曾经辛苦经营一番事业，却也因天公不作美而惨遭失败，又加上被侍从欺骗，从此变得消沉、失去信心，同时也失去了对人的信任。于是整日沉陷于争夺家业的官司中，直至妻子亡故都未曾回乡。吾一的母亲曾是一个大户商人家的小姐，温柔贤惠又心灵手巧，擅长缝纫，因不听父亲劝阻而嫁予庄吾，凄惨度日，最终因现实的压力和生活的劳累而病逝。吾一是个桀骜不逊的少年，却也因生活的无奈导致梦想时时受牵绊，但他最终战胜了种种困难。黑川安吉先生从小与吾一之母青梅竹马，一直默默关心着吾一一家的生活，病逝后甚至留了一大笔钱希望供吾一继续读书，可是因为世事波折，最终未能如愿。次野先生基本上是一个正直的人物，一直给予吾一勇气和信心，然而也是因为他一时的自私，给妻子治病时花掉了安吉先生留给吾一的学费而葬送了吾一顺利学习的前程，他的正直在于晟终以实相告，痛心忏悔。漫画先生黑田是一个敢于挑战社会的人，他赋予漫画一个时代的呼喊，也正是他的思想，让吾一有了新的精神面貌，明白了自己也是时代的主人。

正是庄吾固执的打官司花费了为吾一积攒的学费，才迫使他中途辍学去当学徒；同时庄吾时期败坏了浩大繁盛的家业造成的家境变迁，留给吾一少年时期的不幸；同样妻子过世后庄吾的迷茫和行踪不明，才让吾一有了东京之行。所以，庄吾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主人公的动向。因此庄吾的笔墨必不可少。

说起来，庄吾在社会上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一个无法无天的人。对于吾一而言，他是个不可想象的骇人听闻的父亲。但是，庄吾的父亲在德川时代加入彰义队，抵抗官兵的上野之战，失败了，变得下落不明。祖父比父亲更加参加于德川时期的影响。总之，他们聚齐后都是时代的败者，要是考虑到庄吾在那样的维新的斜阳士族之中被养育，更加像前述所说的庄吾自身接受了村民的“村八分”的制裁的话，变成了像这样的冷眼看社会的乖僻的人，因为憎恶而活着、不信任人类的观念灌输给了吾一，变成了顽固的人，心里感到像这样是很自然的结局。庄吾是能够看到的在时代的转换期的悲剧人物。作者当然批判地描述了庄吾自身必须承担责任中过多的自我的一面，作者同时也被认为其内心深处有对败者的庄吾有悼惋的想法。

尝试再次阅读时，应该被说成这种象征着封建性的残存的“父亲天皇制”专制的像庄吾一样的父亲的形象，意外地感到在身边。甚至被认为“先祖和家世”或“变迁”的文章是给在德川幕府时殉主的地方乡士的“挽歌”，还有，山本有三的父亲元吉作为宇都宫藩士从事会津战役，在明治维新后，暂时担任县内的大田原市法院的书记。据说山本有三出生的时候，经营小的绸布店。总之，山本有三的祖父成为坂东武士，但是，山本有三本身有着粗俗的一面，也许存在于这个血流中。我认为这样的血流史观，决定山本文学是当然很危险的，但是追寻探索山本家的精神的系谱学，也许会碰到没落士族这样的问题。

次野先生的描写在“实学、倔强、次野先生”等部分最为主要。他潜心为吾一的学费想办法，对吾一怜爱有加，深切教诲。使吾一明白一个人活着的意义便是名扬天下，然而却正是这个次野先生，因为花掉了吾一的学费而导致吾一的坎坷生涯。因此，他对吾一的影响非同小可。

漫画先生黑田的描写主要在“东京、达摩先生”两部分。他超越时代的思想和敢于揭露现实的勇气深深影响了吾一。也许这使吾一思想中懦弱的部分变得坚强，这为他后来在印刷所自食其力的谋生埋下了伏笔，是黑田让吾一真正懂得了人生的价值。

三、“石磨”的意义

“变迁(二)”中这样描写“总之，他就像一块大石磨一样，挤在石头底下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被磨的粉碎。”(138页)

其实吾一作为一个孩子，他的梦想很简单，只是上学而已。可是现实的无奈，让他小小的梦想变得粉碎。实际上石磨是生活压力的喻体，在这里说他像石磨一般，也同时暗示了，吾一必定会顽强地生存下去，经过磨炼而使生命发光。石磨的比喻既沉重又凸显了人物个性，恰到好处。

从这点来说，山本有三一边采取了理想主义的方向，一边的的确确有了“小说的大人”这样的感受。这个作品的环境的确是贫乏的。但是，始终散发着前途的明朗。吾一的家庭是悲惨的，但是不让其失去自豪。读后爽快的感动实际上也是从这儿来的，这就是山本有三是位彻底了解人生的人世通，而且山本有三了解一般的、健康的读者大众在小说之中寻求什么样的东西。总之，能够同时彻底看透寻常小说的性格必须具备什么这一点的人在这个国家是有珍奇的双眼作家。

四、《路旁之石》的新思潮特征

山本有三描写的吾一在生活里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他是一个追求自由的人物化身，直接描写的同时，用细腻的笔触精心刻画了他周围的人物，反衬出人物的个性。这种追求自由的思想正是新思潮派的一个表象。

漫画先生也是一个追求现实与自由的代表，他为了大胆表现自己的主张被迫离开学校，却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的自由之地。山本有三在现实中赋予了他超越现实的理想化生活。

吾一处于了悲惨的环境中，有时斗争，有时忍受着痛苦，打算成

为某人的“精神一到，何事不成”的努力绝不是装腔作势的人。可以说这是以一种美丽的使命观为基础，很多人称为市民的一般的健康的读者或者“寻求光明”的少年。正是由于这样，这个作品被争相阅读，取得同感，唤醒感悟。吾一甚至变成是我们的理想像。

像吾一一样被认为被给予作者的灵魂的少年作为主人公，山本有三最初的长篇小说《一切有生命之物》，这也是未完成的，是很遗憾的。这个作品和《路旁之石》相同，可以说是典型的教养小说。具有顽强精神的周作和父母是矿夫，在矿山出生，从地底摆脱出来以后作为实业家成功了，写到这儿的时候用“作家的语言”不能展现出教养小说的精髓。“我认为这个世上生存的物体，存在于一些目的，面向希望，不试着做未做过的事是不行的。一草一木当然不用说，从像变形虫这样的微生物到人类，面对希望，都想得到尽量大的席位而争斗。大概，在物质上，在精神上，寻求光明，不是一切有生命之物的本能吗?”

描述寻求光明的人类，这种向阳性也是叙述人类的理想和使命的教养小说的中心，同时也叙述了山本有三的文学全体，也是核心。《真实一路》、《风》、《女人的一生》都可以说是把“寻求光明的人”作为主题。虽然这么说，这些作品并不一定都是非常明朗的。《只遭遇到了贫乏的光》阴暗处的人们说：“我们为什么必须被如此欺负”，《雪》中被称为受压者的人们也登场了。作品《光》变得更加生气勃勃。有时，由于逆光线被捉住，只是呈现出了那个孤独的姿态，也存在像吾一少年的父亲庄吾一样的人。

山本有三拥有作为国会议员的经历，高度关注社会。在《真实一路》、《路旁之石》等提及代表性少年的小说中，以他们在家族、陋习以及社会体制的重压之下，不屈不挠和积极向上的精神为主题进行深刻描绘，强烈意识到社会对青少年精神意识的形成所造成的影响。

小说文字朴实无华，用通俗的笔触描写了一个时代的声音。作者巧妙地运用反衬、插叙、比喻等手法，突出语言心理描写，把人物描绘得淋漓尽致。来源于生活又超越于生活，追求自由又被限于实际的矛盾无奈，充分地表现出新思潮的特征。

五、结束语

在吾一的世界和记忆里，似乎只有童年小学时光是美好的吧。可就是在家境贫寒、母亲过世的环境之下，吾一顽强的成长，即使波折万千，也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从没有放弃过对学习的追求。在坎坷的人生旅途里，他只有在母亲去世的时候泪眼婆娑过。在他顽强的生命里，最值得钦佩的便是那份执著。吾一的执著是何等的艰辛。

其实，小说里涉及了很多角色，但是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却是漫画先生黑田，他是一个敢于挑战世俗的人，敢于表露时代的声音，为此，黑田也付出了代价，那就是中途退学。在现实生活中，一般人最缺乏的也就是这种敢于挑战的精神，敢于脱离世俗的精神，他为了自己的追求放弃了学业，选择了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说，放弃有时候也何尝不是一种美德。试问，面对如此严峻的现实场景，谁又狠心放弃自己多年的追求呢?人们常常为了自己貌合神离的追求而舍弃了某种高尚的情怀，那么在现实生活中，更应去做的便是学会选择，分清孰轻孰重，在必要时懂得放弃。

通过《路旁之石》，领略一个时代的声音。感受到世事变迁的艰辛与无奈，更重要的是活灵活现地展现在眼前的人物，他们控诉着时代赋予的艰辛，也品尝着在艰辛中种种情感的温暖与欣慰。即使在现代生活中，仍然能够受到启迪，在过去时代中映照现实的缺陷，激励我们找寻更有意义、更完美的人生。即使面对失败、面对挫折，也要不屈地走下去，要坚信，没有苦中苦的磨难，哪有人上人的甜呢?那么就怀着一颗宽容仁慈的心，勇敢地面对生活吧!相信会有很多个吾一，很多个黑田，还有很多个敢于面对错误的次野先生。

作者简介：

李建华(1955－)，河北大城县人，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日本语言、文学；工作单位：天津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