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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配对诺奖成了“红娘”

2009-04-20

人物 2009年11期
关键词:姆森斯特罗姆红娘

张 鑫

如果说奥斯特罗姆是今年经济学诺奖杀出的一匹黑马,那么威廉姆森的获奖则并没有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甚至连他自己都猜到了。就在准备发布获奖名单的当晚,他告诉儿子说要是半夜听到电话铃响一定要接,结果电话真的来了。

压轴戏往往最精彩。北京时间10月12日,当瑞典皇家科学院秘书长贡纳尔·厄奎斯特宣布,将2009年度诺贝尔奖最后一个奖项——经济学奖授予美国的埃莉诺·奥斯特罗姆(Elinor Ostrom)和奥利弗·威廉姆森(Oliver E.WiujamSon)时,不仅再次爆出了大的冷门,诞生了首位女性得主,还当了一回“红娘”,将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一起,使今年的诺奖大戏格外有趣地落下了帷幕。

经济学诺奖首位女性得主

诺贝尔经济学奖自1968年设立、1969年颁发以来,始终没有一位女性摘得桂冠。为此,该奖1976年度得主米尔顿·弗里德曼在1985年3月的一次演讲中开玩笑地说,要想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它们分别是:身为男性、美国公民、在芝加哥大学学习或者任教。因为到他演讲为止,总共有22人获得经济学诺奖,其中12位来自美国;在12位获奖的美国经济学家中,又有9位在芝加哥大学受过教育或教过书。他本人也一直在芝加哥大学任教至退休。但就在今年,延续了40年的“弗里德曼铁律”终于被打破了。不但如此,由于奥斯特罗姆的获奖,还在终结男人对诺奖的垄断中创造了女性单年获奖人数新的历史。奥斯特罗姆无疑为女性争得了尊严。从此可以说,经济学也属于女性了。相信受到鼓舞的不仅有过去曾经为英国著名女经济学家琼·罗宾逊夫人未能获奖而打抱不平的人,还包括所有以经济学教学研究为职业,立志在经济学上有所造诣的女性。

国人对这位经济学诺奖首位女性得主可能比较陌生,但在美国政治学界和公共政策领域,奥斯特罗姆的大名和学术贡献可以说无人不晓。奥斯特罗姆履历不凡,自1933年8月7日在洛杉矶出生后,直到读完博士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她的诞生地。高中时,为克服口吃带来的语言障碍,她参加了演讲队,很快就成了最好的辩手。1954年,奥斯特罗姆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完成政治学本科专业学习后,先是去了波士顿一家律师事务所担任个人助理,3年后又回到该校,获得了公共管理硕士和政治学博士学位。早在大学本科阶段,奥斯特罗姆就表现出了对经济学的兴趣,大三时还花了一年时间批改新生的经济学试卷。在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她选修了经济学辅学位。这些对她后来将政治决策分析与经济学理论相结合,进行跨学科的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65年,奥斯特罗姆和她的丈夫、政治学同仁志同道合的文森特·奥斯特罗姆一起进入美国印第安纳大学工作。在长期的教学与研究过程中,为了获得相关实证资料,帮助人们解决水资源、森林资源等公共事务问题,奥斯特罗姆曾去许多相关部门工作,包括国际警察局长协会、法律执行协助管理部门、国家公共管理学院、国家犯罪正义标准和目标咨询委员会、国家州长协会、国家科学基金会等。从尼泊尔到非洲很多国家都能找到她的足迹。为了提供一个交叉学科讨论交流的平台,奥斯特罗姆夫妇在1973年创建了印第安纳大学政治理论与政策分析研究所,而且很快在国际政治学界、行政学界以及经济学界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他们建立的多中心研究网络也遍及世界各国。

在同事和朋友的眼中,奥斯特罗姆是女性的卓越典范。她非常优雅,为人低调谦和,对待身边的人就像家人,喜欢过平静的生活,看不出是一位大教授。她乐于助人,不论事情大小,都会给予帮助。在得知自己获奖后,她将这一成就归功于同事的集体努力,表示不会将奖金用于个人目的,而是希望用来资助美国和中国等国家优秀的学者与研究人员进行政治理论、政策分析等项目的研究。由于成就突出,奥斯特罗姆还曾当选为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美国政治学会、公共选择学会、中西部政治学会、国际公共产权研究协会等众多学术组织的会长。更有意思的是,作为首位女性得主,奥斯特罗姆还获得了1999年的约翰·斯凯特政治学奖和2005年的美国政治学学会詹姆斯·麦迪逊奖。

奥斯特罗姆今年已经76岁高龄了,但她依然担任印第安纳大学政治学以及公共和环境事务学教授和政治理论与政策分析研究所所长,依然精神抖擞,保持着一贯的工作习惯,每天工作18至20小时。

奥斯特罗姆夫妇有着浓厚的中国情结,他们都十分重视对中国经济问题的研究,与中国许多大学和学者保持了非常密切的交流关系。奥斯特罗姆还给自己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中文名字——“欧玲”。她丈夫的中文名则叫欧文森,毛泽东、邓小平曾经阅读过他的代表作《符合共和国的政治理论》(中译本)。欧文森在香港教了很久的书,也是一个中国迷,非常崇拜孔子。夫妇俩在1997年、2007年一起访问过中国。今年8月,奥斯特罗姆第三次来到了北京,与刚成立的北京奥斯特罗姆学友会的成员进行了联欢。

“公地悲剧”何以演成喜剧

1968年,美国学者加勒特·哈丁在《科学》杂志上发表的《公地的悲剧》一文中,设置了这样一个场景:许多牧民可以在同一块公共草场上放牧,当草场上羊的数量与草场达到平衡时,再增加羊的数目将使草场的质量下降。但基于理性经济人的假设,每个人肯定会从自己的私利出发,为获取更多的收益而选择多养羊,因为由此造成草场退化的代价由大家共同负担。结果“公地悲剧”上演了,无限制放牧不仅导致了草场的退化,牧民也因无法养羊而陷入破产的境地。

“公地悲剧”告诉人们,追求自我利益的行动不一定会促进公共利益。原因在于,公有资源的产权属性因难以得到具体落实而导致权责不分明;每个人都可以零成本使用,排斥他人使用的成本很高。这样,滥用公共资源的现象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为了摆脱这种困境,传统理论提供了两条可供选择的道路:一是彻底私有化,依靠市场这只无形之手去解决,二是实行中央集权管理,由政府这只有形之手来解决。但事实表明,市场机制的内在缺陷决定了其独立运行会导致“市场失灵”;政府管理公有资源也会因产生信息不流通、决策失误与低效率、垄断等问题出现“政府失灵”。所以,人类社会虽然并非到处都是公地悲剧,但“公地悲剧”还是不断重演。在存在“公地悲剧”的地方,国家和市场并不是总能将问题加以解决。

奥斯特罗姆试图颠覆传统理论的看法,在私有化与政府主导之外探索出第三条有效管理公共资源的道路。她在对警察、牧场、林地、湖泊、地下水盆地等公共资源进行大量实证调查的基础上,仔细研究了政府、市场和当事人自我治理这三种方法各自成功的条件及其利弊,提出了著名的公共池塘资源理论。这个理论的中心思想是:如果能够

把一群相互依存的人组织起来,进行自主治理,并通过自主性的努力(并非由政府来指挥),去克服搭便车等(即市场失效)问题,就可以实现持久性的共同利益。是否有效要关注三个因素:公共资源自身的特点和条件如当地森林的大小、多少等;当地人用怎样的规则来限制他们的行为;当地居民或社区的大小及人们的关系、交往、信任。

奥斯特罗姆在1990年出版的《公共事务的治理之道:集体行动制度的演进》著作中,把政治学、经济学以及社会学整合起来,第一次系统地、令人信服地证明了人类如何通过创立不同的集体组织对公共事务进行有效管理的可能性及其独有的价值,揭示了公共领域“另一只无形的手”的运行逻辑,奠定了“多中心理论”体系的基础。她还提出了堪与“市场经济”相媲美的“公共经济”概念。她并不认同仅仅依靠强有力的中央集权或彻底的私有化来解决公共事务问题,而是强调建立政府、市场和公民社会三者有机协调配合的“新三元结构”,探索政府与市场之外的自主治理公共资源的机制,以解决人类共同的资源、气候变暖以及金融监管、甲流防控等公共事务问题。

拿治理空气污染来说,虽然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大气产生影响,也可能认为个人做不做无关紧要。但如果大家都被组织起来,形成一种多中心的秩序,这种自发秩序不同于由上而下的指挥秩序。在这种秩序中,行为人既会独立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利益(市场行为),又能相互协调适应(自主治理)。当每个人的环保品质被激发出来后,都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比如在自己的居住空间种植草木、多用自行车或公共交通工具取代驾车出行,就会降低空气污染水平。北京现在的空气情况比以前好、社区居民和志愿者介入解决城市垃圾的有效性以及一些经济发达地方自建消防队解决农村防火救灾难题等都是有力的证明。奥斯特罗姆开创性的研究告诉我们,对于很多公共事务来说,不一定要等待重大政策的出台,只要每个人从现在就开始行动起来、组织起来,就完全可以把“公地悲剧”演成喜剧。

新制度经济学的命名者

如果说奥斯特罗姆是今年经济学诺奖杀出的一匹黑马,那么威廉姆森的获奖则并没有出乎大多数人的预料,甚至连他自己都猜到了。就在准备发布获奖名单的当晚,他告诉儿子说要是半夜听到电话铃响一定要接,结果电话真的来了。

对于中国读者而言,熟悉威廉姆森大名的要比奥斯特罗姆多很多。在中国经济学界,与新制度学派相关的一些概念和原理,如交易费用(成本)、科斯定理等影响都非常大,加上著名经济学家、香港中文大学的张五常教授在新制度经济学领域的卓著贡献,新制度经济学日益引起了国人的注意。而被誉为重新发现“科斯定理”并为“新制度经济学”命名的威廉姆森自然沾光不少。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社会科学院曾请他来讲授过交易成本经济学。在中外学者编著的所有新制度经济学教科书中,没有不重点提到威廉姆森的。他的代表作《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以及他将交易费用理论应用于经济组织问题的研究而独创的交易成本经济学在中国经济学界也广为人知。

美国威斯康星州的苏必利尔是一个只有3万人的小城市。1932年9月27日,威廉姆森就出生在这里的一个普通知识分子家庭。天性聪慧,富有语言天才的母亲是当地一所中学的校长,兼教拉丁文、法语和德语。父亲也在这所中学当老师兼校棒球队教练,并参与经营岳父的不动产生意直到退休。

威廉姆森小时候曾想当一名律师,但上高中后却喜欢上了数学和自然科学,并立志成为一名工程师。这一目标很快就实现了。1955年获得美国麻省理工学院理学学士学位后,他成了政府的一名项目工程师。这份工作使他能够经常接触与项目有关的政府部门和企业,充分了解各层组织的运作过程,并有机会遍访世界各地。

1958年,威廉姆森来到斯坦福大学攻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在研修了一些经济学课程后,他对经济学理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促使自己进入卡内基·梅隆大学继续攻读经济学博士学位。1963年,学成后的威廉姆森先后任教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宾夕法尼亚大学,从事工业组织的教研工作。他在随后发表的第一篇论文《管理权限和企业行为》、首部专著《自由支配行为的经济学:厂商理论中的管理目标》都是关于工业组织的。1966年9月,他前往华盛顿担任美国反垄断部长的特别助理,11个月的实际工作经历使他充分了解了反垄断和企业兼并中发生的种种问题,有利于他的学术思想的形成。

威廉姆森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大学度过的。除1983-1988年曾去耶鲁大学教书外,他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待的时间最长。自1988年以后,他回到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任教直到今日,现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哈斯商学院“爱德华·F·凯泽”名誉退休教授。在学校他是一位非常好的同事和导师,经常花很多时间指导学生。在研究中他把经济学、法学和组织理论结合起来,将交易费用理论和方法运用到经济组织问题的分析中,使“科斯定理”和新制度经济学不断“发扬光大”。与同为新制度经济学鼻祖的科斯相比,威廉姆森兴趣更广泛、论著更丰富、门徒也更多。他曾当选为美国计量经济学学会会员(1977年)、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1983年)、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1994年)、美国政治学与社会学学院院士(1997年)。

威廉姆森于1957年与德洛莉丝结婚,先后生了5个子女,最后出生的小奥利佛和迪是一对双胞胎儿子。威廉姆森最喜欢的消遣活动是钓鱼和焊接雕塑。现在,已经引退的威廉姆森坚持参加哈斯商学院每周一次的制度分析研讨会。他总是一个人慢慢地走进来,在讲台左边的座位上悄悄地坐下,期间偶尔插上一句话,有时则一言不发,最后又默默地离去。这就是一代制度分析大师威廉姆森。

交易费用真是万能的吗?

自科斯在他的论文《企业的性质》(1937年)中首次“发现”交易费用的存在,并在《社会成本问题》(1960年)一文中首先使用这一概念以来,交易费用理论影响越来越大,并得到广泛的应用,貌似可以成为解释一切问题的工具。芝加哥大学流行的一个笑话就说,猴子会上树是因为要降低交易费用。意思是指猴子虽然有很多办法躲避天敌或取得食物,但选择上树最方便,费用最低。

交易费用作为新制度经济学的核心概念,它的提出是对正统经济学(新古典经济学)反思的产物。新古典经济学从经济行为人完全理性、信息完备、追求利润最大化假设出发,运用数学、边际分析方法,把经济学理解为求解极值或求均衡位置的过程,不考虑人们的交易、价格的获得所需要的费用,把制度和结构当作既定的、外生的变量排除在外,得出依靠市场机制能够实现资源最优配置的结论。正如“科斯定理”所说:若交

易费用为零,无论产权如何界定,都可以通过市场交易达到资源的最佳配置。但由于市场交易一定存在费用,如事前签约、谈判、保证落实契约的成本和事后监督、约束等成本,加上其他假设前提的非现实性,使得新古典经济学尽管构筑起了看似非常严谨的理论体系,为分析现实问题提供了一个参照系,但难免陷入形式主义或黑板经济学的境地,不能有效地解决现实经济问题。

新制度经济学以经济行为人有限理性、信息不完全、最大化效用动机为前提,运用正统经济学的方法,将交易费用引入经济分析中,研究人、制度和经济活动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注重从经济生活的实际问题出发,主张通过对事实的考察寻求解决问题的答案,因而被称为研究真实世界的经济学。新制度经济学的中心命题是,在一定的约束条件下,行为人的理性选择将形成或改变诸如产权结构、法律、契约、政府形式和管制这些制度,这些制度和组织提供的激励或成本与收益关系,则会在一定时期内支配经济活动和经济增长。与以凡勃伦、康芒斯和熊彼特、加尔布雷斯等为代表的旧制度经济学不同之处主要在于,新制度经济学不是以批判甚至全盘否定新古典经济学为己任,而是在新古典经济学的框架内进行创新,考察产权制度和交易费用怎样影响和激励经济行为,从而扩大了新古典经济学的应用范围。新制度经济学还以交易费用为理论基础和分析工具,发展形成了一个开放、庞大的理论体系,其分支包括交易成本经济学、产权经济学、法经济学、产业组织学、契约经济学、公共选择理论、新经济史学等等。

作为重新发现“科斯定理”并为新制度经济学命名的人,威廉姆森在发展交易费用理论方面的主要贡献不仅在于拓展了交易费用的内涵与外延,从有限理性、机会主义、资产专用性(资源在用于特定用途后很难再移作他用的性质)、不确定性和交易的频率等多方面论证了交易费用产生的原因,建立了交易费用与资产专用性等变量的关系式,为实证检验奠定了基础,还在于将交易费用理论和方法运用到经济组织问题的研究中,大大拓展了交易费用研究和应用的领域,改变了“科斯定理”长期引而不用的尴尬局面。例如,我们可以用威廉姆森的交易费用理论来分析企业存在的原因、规模边界及其内部治理结构和组织结构的演变。企业的出现是因为用内部组织机制替代市场交易机制可以节省交易费用。企业在“内化”市场交易的同时产生了额外的管理费用,当企业规模扩大增加的管理费用与节省的交易费用相等时,企业的规模边界也就趋于平衡。企业从小作坊、小业主企业发展演变到大型跨国公司,企业购并、分拆、业务外包等行为实际上都取决于交易费用、组织结构成本的降低。也就是说,交易费用是组织结构和组织行为产生与变化的决定性因素。

由此可见,交易费用理论确实有很强的应用性,适用范围非常广泛。任何可以表述为契约交易关系的问题,几乎都可以用交易费用理论来分析。但尽管如此,如果肆意夸大交易费用的作用就过于绝对了。事实上,交易费用是企业产生与存在的重要因素,决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交易费用的存在及企业节省交易费用的努力也不是推动企业组织结构演变的唯一动力。

配对纯属巧合,实则殊途同归

在外行人看来,今年的经济学诺奖同时颁给属于不同学派的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确实难以理解。因为作为公共选择学派创始人之一的奥斯特罗姆研究的是并非经济学专属的公共选择理论,并因对公共资源管理上的分析获奖。她是美国政治学学会的会长,严格地说是一位政治学泰斗,而不是经济学家。她的著作不属于经济学之列,很大程度上属于政治学。威廉姆森则是新制度学派的创始人之一,是资深的经济学家。他们岂止是差异很大,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但深入分析可以发现,诺奖委员会将经济学诺奖同时授予这两个人并不是拉郎配,他们确实存在许多相通之处。首先,两位教授研究的内容是相同的,都是经济治理结构(制度安排)问题。只不过奥斯特罗姆研究的焦点集中在公共资源的治理和社区治理,威廉姆森侧重于经济组织治理的研究。更巧的是,无论奥斯特罗姆还是威廉姆森都提出了新的组织架构。前者是社会领域的自治组织,后者则是经济领域的内部组织,他们都把这些不同的组织看成是经济治理机制。

其次,他们在研究方法上都采用了制度分析法,从制度的视角讨论所提出的问题。“制度”这一概念在以前一直被看作是政治学的“专利”,直到制度本身所包含的效率问题受到人们的关注时,传统的“制度”概念才进入经济学家的视野。从经济学角度看,制度是人们在趋利避害过程中形成的行为规范;制度不能消除交易费用,但可以相对地降低交易费用。从政治学角度看,制度不是一种实体,它的存在必须有实际的载体如市场、学校、企业、社区、政府、国家等;反过来,组织必须依靠制度才能维系。一种组织对应一种治理制度。这样,他们共同的研究视角就形成了。多样化的组织需要多样化的治理机制。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通过各自的研究,揭示了组织或公司如何存在和运行,建立了“经济治理”这一新的研究领域。

第三,他们研究的任务不谋而合,都是要探索政府和市场之外经济治理的其他有效形式。多种治理机制并存才是富有效率的体现。奥斯特罗姆令人信服地证明了公共领域可以存在多种治理机制的可能性,政府和市场以外的其他创新组织包括集体组织,可以成功地管理公共资源。威廉姆森也证明了经济组织领域可采用多种治理机制,包括完全市场化的交易形式、统一计划的企业模式以及各种中间治理形态,如控股型、集团型、松散联合型、卡特尔型、长期合同关系、持续的短期合同关系、外包型等等。从这个意义上说,奥斯特罗姆代表的公共选择学派和威廉姆森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派在思想立场上达到了高度共识。

最后,对现实问题的关注成就了两位获奖者。经济学本来就是致用之学,应该对现实中的经济难题提供合理的解释甚至解决的路径。目前,全球性经济危机、气候变暖等问题的严重性促使人们反思经济组织以及公共事务治理机制。想必诺奖委员会也不能完全置之度外。去年将经济学奖颁给了有能力预言金融危机并针对危机提出真知灼见的美国经济学家保罗·克鲁格曼,今年又将该奖项授予致力于公共事务管理研究的奥斯特罗姆和为完善经济组织内部治理作出贡献的威廉姆森,或许是在发出这样的信息,经济学既要重视抽象的理论研究,更要走出学术象牙塔,致力于探索能有效解决现实社会经济问题的途径,为完善国家、社会和企业治理,造富全人类作出贡献。果真如此,奥斯特罗姆和威廉姆森的获奖应该是“正当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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