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中的警灯
2009-04-19谷树文
谷树文
世间的感动有许许多多,沧桑岁月的不能忘怀有万万千千,在我的记忆长河中有一盏闪闪的警灯,它令我常常激动,促我时时奋进……
记得是刚从省司法学校毕业的1991年,初到县法院的我在院机关干了几个月后,被正式分配到离县城最远的一山区法庭。这是我意想不到的,带着满腹的委屈,怀着愤愤的不平,打好行李冒着初冬的大雪去法庭报到。
山是雪白的,山上的村庄则是灰蒙蒙的,不时传来的几声狗叫,和偶尔出来觅食的野兔窜过道路,其他的再也显不出有何生机。身处此境,心情何界,勿用言语,只感到来到了一个冰凉的世界。
法庭是袖珍式的,人员有一个50多岁的老庭长,一个农村招来的陪审员,还有就是担任书记员的我,两间房子,两套桌椅,两张床,一个做饭的小棚,外加两辆旧自行车,便就是法庭的全部家当了,好在是庭长大人对我这20刚出头的年轻人还感兴趣,热情、周到的接待,透着山里人的实在。使我的心感到一丝暖意,连续几天带我转村,见村干部,每到一地都先把我说成是学法律的大学生,其实我不过是个中专生而已。当看到村里的人们都以羡慕的眼光看我,话语中带着对知识人的尊敬,我的心暖和起来。
冬日是漫长的,到后不久,协助庭长处理了两起案件,庭长从城里回来就兴高采烈地对我说:院长看了你写的判决很高兴,不住地说行,让你好好干。听后我并未感到什么,院长的话不过是抚慰一下我冰凉的心罢了。但第三天,我感到我错了。
由于前夜的一场雪将我们留在了法庭,到傍晚时,突然听到了汽车喇叭声,我们忙迎了上去,看到院长坐着全院唯一的一辆上红下黄,顶上一盏警灯的旧指挥车,同来的还有办公室小王,后边还跟着位老头,进屋后院长严厉地问:是谁处理的老人的事。我定眼一看,老人是前些时我处理过的一起赡养案的当事人。我忙上前将老人来法庭告状,经我做工作,老人撤诉走了的事讲了一遍,院长听后,大声地喊,这样对待老百姓的事行吗?一声呐喊如惊雷,我坐不住了,办公室小王拉了我,我跟他出去了。原来,老人回去后没几天又发生纠纷,老人一气之下,让人把他拉到法院,正碰上院长,院长问明情况后坚持要亲自把老人送回家,亲自做老人儿子的工作。院长出来喊上我,让跟他一起去,我只好听命,一路大家无语。在老人家中,院长耐心地说服双方,老人和儿子都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表示今后和睦生活。
天已黑了,在回来的路上,汽车突然一只灯灭了,另一只也没有了远光,我想,何苦呢?路这么难走,还亲自来这么远,真是自讨苦吃,心虽这么想,但想到院长的双鬓白发,我心不忍,我建议把警灯打开,能增加点亮光,院长马上讲,好主意。在警灯的闪闪之间,汽车又开始前行。有了刚才的建议,我又讲了一句:这点事。值得吗?这一次院长没有马上讲,他只是凝视着远方,然后缓缓地说:百姓家中无小事。
想着院长的白发,望着远方山村里的点点灯光,听到院长的这一声百姓家中无小事,我的心猛一热,抬头向前,那盏警灯闪闪的红色,映在初冬的雪夜中,雪变红了,又像燃烧的火苗,烧动着我的心,冰冷的世界顿时显得热烈起来,我感到热血在身上涌动……
哦,总难忘记的那盏雪夜中的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