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洪宗礼?

施久铭

教师能走多远？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当众多语文教育界人士云集江苏省泰州中学召开“洪宗礼语文教育思想研讨会”时，人们试图在洪宗礼身上找到问题的答案。数十年间主编了3套初中语文教材，主持完成10卷本《母语教材研究》并出版了6卷本的文集，当盘点这位70多岁的“小马”丰收事业之余，我们不免要问：这样一位中学语文教师身上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独特气质？换句话说，为什么是洪宗礼而不是别人，在语文教育改革、研究的路上走得如此之远？

痴迷是教师宝贵的精神气质

乐意生活在一个纯粹的精神世界里是从事教育的基本品格。在人们看来，洪宗礼具备这种虔诚的教育品格。无论是前20年从事教学实践，还是后30年致力于语文教材编写与中外母语课程教材比较研究，50年的教育生涯，从教学实验到理论研究的跨越，洪宗礼始终在语文教育的世界中乐而忘返。许多参与“洪氏”教材编写的专家都深深地为这种精神气质所感染，他们从与洪宗礼的交往细节去寻找，不约而同地发现了一个词：“痴迷”——老先生是个教材迷，是教改研究上的“拼命三郎”。

南京师大附中的王栋生老师说，这么些年来，洪宗礼给我打过无数次电话，每次少则20分钟，多则一个多小时，从没说过教材以外的事。在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袁振国看来，洪宗礼老师是一个“脚踏实地，仰望天空”的语文教育家，“正是崇高的理想、坚定的信念、执著的追求和不懈的努力，驱使他进入痴迷着魔的忘我境界。”能否成为一个“有底气”的教师，究竟在教育教学研究的路上能走多远，正和他对这项事业的投入与付出程度相关。

可以说，这种如痴如狂的精神支撑着洪宗礼数十年如一日在母语教育研究的园地里辛勤耕耘。如华东师范大学巢宗祺教授所说，没有爱就没有母语教育，母语情结实际上是一种热爱。而当痴迷忘我的信仰加上脚踏实地的探索便成就了宗教般的情怀。

做一个虔诚的教育者——“位置不重要，只要能发光”，洪宗礼用自己的实践为教师这一职业所具有的独特精神气质做了最好的诠释。

把理想转化为现实的本领

“为什么母语教材研究这样重大的课题是由一位中学语文老师主持完成的？”这是许多人接触到洪宗礼后的第一反应。研讨会上洪宗礼将问题的答案归结为“人和”。

他说：“最高的智慧是集体的智慧，它是一切事业成功之源，也是我们母语教育改革取得成功之源。我们教科研的一切成功无不是集体智慧的结晶。”这是他几十年教改中最深切的体会。

此言不假。教育教学改革是个系统工程，拿母语教材研究来说，这项被业内誉为“近10年来语文教育改革的一个重要理论成果”的研究，启动于1996年，历时12年并以10卷本的《母语教材研究》出版为标志性成果。在这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业中，共有国内外160余名专家联合攻关，分30多个专题对母语课程进行了全方位、多角度的探讨。

如此庞大复杂的工程，单枪匹马肯定是办不到的。这就对组织和协调者提出了巨大挑战。而“精卫居然成功了”，洪宗礼创造了“人和”，不能不说这是一个了不起的本领。

有人说，中国人少有合作精神。而在洪宗礼周围却聚集了一个有着共同理想和旨趣、相互合作的专家团队。这也是洪宗礼引以为豪的教材编写和课题研究的“四个圈子”。

对此，江苏省教科院副院长杨九俊先生认为，洪宗礼的成功在于选人和运行机制两个方面。他分析道：随着教材建设的深入，特别是母语教材研究项目的启动，“圈子”的地缘因素逐渐弱化，学术之缘——“学缘”的影响逐渐加强。杨九俊将洪宗礼的选人标准概括为三条，一是有公益之心，不是为名利而来;二是水平相当，有专业对话基础;三是结構优化，圈内人才中有着各领域的专家。

除此之外，运行机制的建设也是大学问。项目制、构建专业对话平台，还有立诚为本、真诚待人的学术氛围，都是“圈子”保持活力并不断扩张的重要原因。有意思的是，“圈子”中“核心人物”的人格魅力往往是一项事业良性发展的润滑剂，这也是不能忽视的因素。

能够将各方面的人才协调起来，为一个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并最终取得成功，这中间洪宗礼无疑有着巨大贡献。这个“核心人物”除了要能够不断唤起众人信心、给人以无限期待，他还有着将理想转化为现实的特殊本领。在这个意义上，洪宗礼超越了普通语文教师传统的书斋式形象，成为了一个能够担当重任，直接推动语文教育改革前进的“公共知识分子”。

研讨会上，华东师范大学钟启泉教授认为，从洪老师的案例中是可以抽取出教师专业发展核心特质的，即满怀着“教育爱”，不懈地追求教师的实践知识与理论知识的协调发展。他将这种特质归纳为教师专业发展的“黄金法则”。同样地，香港大学教育学院的欧阳汝颖教授也认为，“先生的成功，来自他对语文教育事业的热爱、坚持、全程的投入，所付出的巨大毅力和所具备的独特远见”。

在对“为什么是洪宗礼”的不断追问中，大家都意识到“洪宗礼现象”对当下教师队伍建设上的重大意义。正如全国人大常委会原副委员长许嘉璐所指出的，“若问名师在哪里、名师队伍怎样建设？洪先生的成师之路，给了我们许多有益的启示，为名师队伍的建设提供了可资参照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