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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黄敬

2009-04-16王端阳

百年潮 2009年4期
关键词:江青

王端阳

我的父亲王林和黄敬并肩战斗一生,是平生知己。20世纪30年代初,父亲是青岛大学(简称青大)党支部书记,看中像“花花公子”的黄敬,培养和介绍其成为中共地下党员。后来,已是中共北平市委负责人之一的黄敬却为父亲恢复党的组织关系。在青岛大学和北京大学,他们共同学习、闹学运;在冀中和天津,他们一起共事、为友。长期的共同战斗使得他们成为知音,父亲可以率性地在办公室的门上留下“王林去也”,辞去黄敬任的“官”;黄敬也能当面指责父亲是“革命队伍里的自由兵”。虽然他们有时候意见相左,各持己见,但都抱“匹夫不可夺志”之态度,互相尊重。黄敬去世后,父亲痛哭:“以后再有心事可跟谁说去呢?”大有知音走,琴弦断,与谁诉说之痛。

父亲介绍看似“花花公子”的黄敬入党

1930年9月,我的父亲王林(当时叫王弢)离开北平的今是中学,考入青岛大学外文系。

青岛大学当时刚刚开办,由杨振声任校长,张道藩任教务长,并请来梁实秋任外文系主任,闻一多为文学系主任。父亲是青大招收的第一批学生之一。

可是,10月中旬学生就和学校当局发生矛盾,并发动了第一次罢课斗争,父亲负责学生纠察队。罢课很快被学校当局以“共党暴动”为名,叫来警察镇压下去。其实当时青大还没有中共的党团组织,父亲虽是团员,但也没接上组织关系,罢课完全是学生自发的。青大第一期招生126人,这一次就开除了60多人。

父亲因为“弢”字难认而漏网,可他觉得对不起被开除的同学,准备自行离开青大。这时校工告诉他“有朋友来找”。父亲到接待室一看,不认识来人,扭身要走。来客说:“你叫王弢吗?李续纲给你捎了个信。”李续纲是父亲入团的介绍人,所以他一听就知道是“组织上”来人了。就这样父亲接上了组织关系,并在青大留下来。

这一年的冬天,父亲的宿舍里来了一位旁听生,比父亲小两岁,叫俞启威。他当时西服革履,爱说爱玩,看似一位“花花公子”,但是谈问题思想“左”倾,于是引起父亲的注意。他就是后来的黄敬。

1931年春,父亲转为党员,并任青大党支部书记。实际上他长期光杆一人,因而搞任何秘密活动,都拉着黄敬干,把他作为培养对象。

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浪人见国民党在东北采取不抵抗政策,便冒充日侨,放火焚毁了国民党青岛市党部的大楼。而蒋介石竟然一面号召全国人民“忍辱负重”,“听候国联调查”,一面调兵遣将,“围剿”红军。学校当局也借口青岛环境特殊,不允许学生进行任何反日爱国活动。青大党支部趁此机会,召开全校大会成立了“反日救国会”,之后,又组织同学赴南京请愿,逼得蒋介石在接见各地请愿团的大会上表示:“三年之内如果不赶走日本,收复东北失地,当割我蒋某之头以谢天下!”

1932年一二八事变后,国民党政府仍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部署,与日本签订了《淞沪停战协定》。青大学生更感到亡国之痛迫在眉睫,怎能安心坐在书桌前读死书呢?学校当局为限制学生的爱国行动,却宣布实行“学分淘汰制”,欲借此迫使学生无暇关心国家存亡大事。但是,青大当权的新月派和国民党大同盟派的赵太侔与山东教育厅长何思源派的社会学教授杜毅伯之间愈益激烈的争斗,也给学生运动提供了有利条件。青大党支部根据市委的指示,决定借用各种学术组织团结同学,相继成立了时事讨论会、新文学研究会,并在1932年4月成立了海鸥剧社。

黄敬来青岛前,在上海曾经参加过“剧联”直接领导的南国剧社(社长田汉),他给南国剧社的田洪(田汉之弟)写信,与“剧联”领导成员之一的赵铭夷取得组织联系,秘密成立了“剧联”青岛小组,所以由他牵头成立了海鸥剧社。可是没有女演员。当时青大的女生还有点儿封建,不肯粉墨登场。听说图书馆职员李云鹤(即江青)曾经在济南实验剧院干过,就请她来当演员。她愿意干,也就参加了。后来崔嵬等人也参加了海鸥剧社。

第一次演出是在青岛大学的小礼堂,可容纳300人左右。演出的节目为《月亮上升》和《工厂夜景》两出话剧。

《月亮上升》是英国爱尔兰剧作家的名作,世界著名的独幕剧。内容是描写一个民族革命志士,与奉政府通缉令随时要逮捕他的警察斗争的故事,具有浓厚的诗情画意和爱国的传奇色彩。在九一八事变后的中国,民族危机步步加深、亡国之痛迫在眉睫的情况下演出这出独幕剧,自然激起观众的强烈反响。

《工厂夜景》(易扬编剧)是一出反映旧中国上海工人被压榨和进行斗争的话剧,由黄敬扮演男主角,江青扮演女主角。当时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青岛,在山东最高学府的青大礼堂能公开演出这种话剧,也是十分不容易的,因而在青岛革命斗争史和青岛戏剧史上,都占有光荣的一页。当时上海“左联”的机关刊物《文艺新闻》还以《预报了暴风雨的海鸥》为题,报道了海鸥剧社的演出活动。

在这一系列活动中,黄敬都是活跃分子,父亲每次跟青岛市委书记李春亭接头时,也都汇报黄敬的情况。但因黄敬出身成分和社会关系复杂,上级总说在实际工作中多考验考验,但同意把党内文件给他看,在校内的活动也可以和他一起研究。到了1932年春,李春亭叫父亲正式向黄敬宣布,他已经被吸收为中共党员。

1932年6月,青大学生以抵制“学分淘汰制”为由开始罢课。在坚持了2个月以后,南京教育部忽然下令解散国立青岛大学,勒令全校学生3天以内离开校舍,并且重申开除为首的10余名学生代表学籍的命令,父亲就在其中。更不幸的是,这时李春亭被捕,青大罢课斗争失去了领导。父亲和黄敬、张福华坚持留在校内,编辑罢课斗争专刊,准备与离校同学进行联络,继续斗争。罢课专刊稿件整理好后,父亲正要拿到市内找印刷所付印,国民党便衣特务突然包围青大,指名逮捕王弢。父亲察觉后,从宿舍大楼的后窗跳出,钻进了后山的森林,藏在一个同情分子处。后来,黄敬找到父亲,说便衣特务仍未散去,劝父亲去上海(当时是中共中央机关所在地)。随后黄敬买了2张船票,他们一同到了上海,住在黄敬的母亲家中。

1932年秋,青岛大学改名山东大学重新开学,校长是赵太侔(那时正在追求黄敬的姐姐俞珊,后结婚)。黄敬因为家族的关系(他叔叔俞大维是国民党要员),当初没被学校开除,当山东大学开学后,他就回校了。而父亲在上海接上了党的组织关系,继续进行地下工作和兵运。

一天,中共杨树浦区负责人之一的小叶,介绍一个操山东口音、年约30多岁的男同志与父亲谈话(小叶退出了)。这个操山东口音的同志把父亲的历史情况详细盘问以后,突然问道:“你来之前,青岛的组织是否遭受到破坏?”父亲回答:“不知道。”只把李春亭不按预定的时间、地点来接头的情况说了说(建国后才知道当时青岛党组织确实遭受到大破坏,李春亭被捕,壮烈牺牲)。这个操山东口音的同志又问父亲青岛大学尚有未被开除学籍的党员吗?父亲答有黄敬。他又问如何与黄敬接上党的关系,父亲详细作了回答。父亲一直怀疑这个操山东口音的人是康生,从口音和动作上都像,但从未证实过。

1933年底,父亲到上海接关系住在黄敬的母亲家,正遇见黄敬从济南释放回家。黄敬被捕,父亲原来不知道。见面时黄敬说山东省委组织部长被捕叛变,领着便衣特务把他也捕了去,是黄母托俞大维找了陈果夫,才把黄敬保了出来。70年代末,父亲曾经谈起过黄敬和江青同居的事,而且说他就和他们一起住在黄敬的母亲家,大约就在这个时期。

后来黄敬和江青分手,具体的原因说不清,但有一条父亲很肯定,那就是黄敬的母亲不喜欢江青,一是觉得江青出身寒微,而俞家是个名门望族,门不当,户不对;二是江青没读过大学,不会英文;三是江青是“解放脚”,小时缠过足,后松绑,但走路看得出来。

另外在他们家还发生过一件事,一天黄母发现自己的一颗钻戒丢了,她说过去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显然是怀疑江青偷了。可江青不承认,弄得全家疑神疑鬼。过了几天,那颗钻戒又突然出现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件事虽然不了了之,但肯定影响了黄母和江青的关系。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江青离开了俞家。

黄敬恢复父亲党的组织关系

父亲为组织“兵暴”的事曾给江苏省委写过一封信。就在他等待上级指示的时期,一天赵铭夷突然来找父亲,说:“你的信,我转给江苏省委了。今天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江苏军委(有人)被捕叛变了!你那封信可能最后是转到江苏军委了,你要当心!”赵铭夷说完,转身就匆匆走了。父亲听到这个消息感到很危险,马上向黄敬借了路费,就立刻直奔火车站逃回衡水老家去了。父亲因此再一次脱党。

1934年春,父亲一到北平,立即在黄敬的姐姐俞珊家(景山东街,北大西斋西邻)找到黄敬。黄敬此时也因被捕而脱党。当时北平正由国民党军分会和宪兵第三团统治,异常恐怖。他们也是“惊弓之鸟”,待人接物,异常小心,不敢和生人接近。这时黄敬在北大旁听数学系的功课,父亲则在北大旁听文学院的课,他们俩还一同到中国大学旁听李达讲《资本论》。

开始他们在政治上很苦闷,曾多次展开争论,黄敬主张先找到党,解决了组织关系后再做群众活动。父亲反对,他根据在上海的所见所闻,认为托陈取消派和叛徒特务也曾冒充党的组织进行反革命活动,如果找到他们就要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父亲主张先搞群众活动,如果有成绩,党会主动找上门来。因此他曾企图通过私人关系,打入长辛店铁路机车车辆厂和山东昌邑海滨盐场搞群众活动,但都未成功。

这期间父亲开始了文学创作,陆续在《现代》、《大公报》、《国闻周报》等杂志上发表了一系列短篇小说,并于1935年1月出版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幽僻的陈庄》。而黄敬于1935年夏考上北大数学系二年级插班生。但他们两人始终往来不断,几乎朝夕相处。

1935年秋,华北眼看成为日寇的占领地。北平的学生开始酝酿请愿活动。12月9日早上8点,父亲和黄敬一起从北大西斋宿舍出发,徒步走到新华门,加入示威游行大队。游行队伍在王府井大街南口被国民党军警冲散后,黄敬领着被冲散的学生退到北大三院,宣布组织北平总罢课时,父亲也都在场。

12月16日,北平学生组织了更大规模的示威游行,黄敬是总指挥。父亲骑自行车当总指挥部的交通,走在最前头。行至前门被国民党警察和大刀队拦路阻挡并开枪时,父亲与开枪的警察相距不过丈许。后来,黄敬带着部分学生冲进前门内时,父亲也跟着冲了进去。游行队伍到西单牌楼南大街上被阻,又被国民党警察和二十九军大刀队冲击屠杀后,父亲突围到了路西小胡同里,正遇见黄敬。黄敬把两个被大刀队砍成重伤的女同学交给父亲,让他急送协和医院。解放后才知道这两个女生就是聂元素和毛德贞。

12月16日的大游行后,黄敬从日文报纸上得悉毛泽东和中央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并有来华北对日直接作战的征候,因此叫父亲回老家给“南下农村扩大宣传团”打前站。黄敬说他准备拉一部分学生到冀南,与冀南暴动起来的农民(即刘子厚等拉起来的一部分武装)结合后,为中央红军来华北打前站。后黄敬又改变主意,派父亲去博野张荫梧主办的“河北农村建设人员短期训练班”去做地下活动。

1936年4月,父亲被张荫梧驱逐回北平,并由黄敬恢复了党的组织关系。此时黄敬已是中共北平市委的负责人之一,至于他何时恢复的组织关系父亲不详,但从1934年春到1935年底,他们两人都是跟党失掉组织关系的。父亲曾估计,由于黄敬在一二九运动中的出色表现,党又“找到”了他。

这年夏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就是向李楚离(“文化大革命”前曾任中央组织部副部长,后被卷入所谓“六十一人叛徒集团”事件)传达“办理自首手续”的事。父亲在1930年通过过家和认识了李楚离,1936年5月间听说李楚离已被捕多年,于是和过家和去探过监,并想利用过家和的社会关系把他救出来。奔走一些日子以后,过家和对父亲说:“李楚离出狱的事不好办,因为国民党有规定,刑期不满提前出狱,必须办理自首手续。”过家和觉得自己不能劝同志叛变自首,因此他就不再奔走此事了。

父亲这时与黄敬几乎天天见面,就把上述情况告诉了黄敬。起初黄敬对此事没有表示过任何态度。大约在6月底,黄敬忽然很严肃地向父亲说:“有件工作,需要你去做一做。你不是跟姓过的同学要救李楚离吗……党中央很关心这些在狱里押着的老同志……因此组织上决定叫他办手续赶快出来。”父亲一听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免一惊愣。黄敬见父亲一惊愣,更加严肃地说道:“这是组织上的决定,而不是他个人的动摇变节!你要利用你那个姓过的同学的特殊关系,把组织上这个决定告诉李楚离,叫他赶快办手续出来!”

父亲通过关系见到了李楚离(旁边仍有警察),用隐语把这个决定转达给他。他起初好像没有听明白,表现吃惊之状。后来他听明白了,立刻热泪盈眶,痛苦地摇摇头说道:“我已经坚持六七个年头了,剩下的刑期也有限了,我不能最后落个叛徒出去!”父亲继续用隐语,用党的名义说服他。他含着泪花,警惕地看着父亲问道:“你怎么能证明你是代表组织来的?”父亲没法证明,只能重复黄敬的话。他不等父亲说完,一转身,蹚着铁镣回牢房去了。

父亲木然良久,回去汇报给黄敬。黄敬听了低下头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以后他再也没有叫父亲做这项工作。

父亲辞了黄敬任的“官”

1936年7月,黄敬决定叫父亲到陕北红军大学学习,忽又决定叫他到西安东北军里做地下工作。于是父亲到了西安。在经历了西安事变之后,父亲随着东北军被遣散,回到老家,再一次和党失去联系。就在他准备去北平找党组织时,卢沟桥事变爆发,父亲就留在冀中参加了抗日战争。

1938年夏,黄敬代表晋察冀边区到冀中召开党代会,父亲才又见到他。党代会后,黄敬任冀中区党委书记,父亲就直接在他的领导之下了。当年夏末秋初,黄敬调父亲到冀中导报社当记者,其实只是挂个名,真正的工作是调查国民党省政府和国民党军队特务从冀南往冀中进攻和捣乱的情况,供冀中区党委研究对策。

实际上父亲真正的兴趣是文学创作,并为此亲身经历生活,收集各种素材。黄敬还曾让他当过一个什么“官”,他干了三天,在门上留了一张条子:王林去也!就不辞而别了。所以黄敬不止一次地批评他:组织观念不强,革命队伍里的自由兵。父亲也就由他说去,自己该干什么还干什么。由于父亲和黄敬、吕正操、孙志远(冀中军区政治部主任、冀中区党委常委,父亲中学同学)的这种关系,冀中区党委有什么特殊的任务都直接交给他,如蒋介石派个专员来调查,就派他去“奉陪”。

就这样父亲在抗战期间写了十几个剧本和其他文学作品,其中包括长篇小说《平原上》(被日寇烧毁)和《腹地》。父亲都尽可能地拿给黄敬看,征求他的意见。黄敬也毫不客气地从党的政策的角度提出批评。在1952年3月27日父亲的一个检查中有这么一段话很有意思:

一九三八年夏天黄敬就警告过我:“你别以为你在学校里是反对梁实秋的,而且被他们开除和抓捕,可是你受他的影响是很深的!”……但是长期不理解。

不管以后对这种文艺思想如何评价,这很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1942年日寇开始“五一大扫荡”,黄敬随突围部队到了冀鲁豫边区,任冀鲁豫区党委书记。父亲仍在冀中。

1945年初黄敬得了精神病,被送到延安疗养。1947年他病愈回到晋察冀边区,父亲听说后,特地上山看过他。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腹地》在1943年完稿后就受到陈企霞等人的批评,直到1949年才在黄敬的直接干预下得以出版。尽管在1950年又遭到陈企霞在《文艺报》上的批判,但它毕竟“生出来了”,没有胎死腹中,而且半年就发行了2万册,引起社会强烈的反响。对此父亲一直念念不忘,也算是知遇之恩吧!

父亲痛悼黄敬:

“以后再有心事可跟谁说去呢”

进城后,黄敬任天津市委书记、天津市市长,并兼天津总工会党组书记,父亲任总工会文教部部长。但没多久他就不想干了,而要去当专业作家。此举遭到黄敬的反对,批评父亲“不愿做行政工作,就是政治冷淡”。父亲不以为然,和他争执起来,说:“目下不写‘五一大扫荡,以后哪有另一种生活能比我亲自参加的‘五一大扫荡更深刻?”黄敬见劝说无效,无奈地感叹道:“匹夫不可夺志!”

直到1958年2月黄敬去世前,父亲常到黄敬家去玩,有时还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去北京郊区打猎,我和小三(黄敬的儿子)用“弹弓子”。回来的路上,我因为晕车,吐在了刚进口的小轿车上。

黄敬去世后,父亲异常悲痛,在日记中写道:“以后再有心事可跟谁说去呢?想到这个就觉心里堵得慌!接着泪就控制不住了!”

黄敬家是个大家族,兄弟姐妹每个政治观念都不同,走的道路也不同,家庭内部也有矛盾,特别是在照顾老太太方面,各有各的打算,让治丧委员会很难处理。他们知道父亲与他们家的特殊关系,挨着个地找父亲诉说各自的理由。父亲不得不出面,帮助治丧委员会处理黄敬的后事。在处理过程中,父亲曾在日记中感叹道,这一家子真复杂。

黄敬去世后,父亲开始搜集他的逸闻,先后采访了蒋南翔、姚依林、郭影秋、范瑾、张逢时、甘子玉、杨述、张君、金城、张霖之、段君毅、万里等人,写了许多回忆文章,不管发表和没发表,都给后世留下了极其珍贵的史料。

1958年六一儿童节那天,在《纪念黄敬同志》一文的旁边,父亲含着泪给我们写了下面这段话:

孩子们,今天是你们的节日,这篇纪念黄敬叔叔的文章,就是给你们的最珍贵的礼物。长大了要好好学习黄敬叔叔!

“文化大革命”中,一些红卫兵和造反派,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找父亲调查黄敬和江青的情况。尽管他们是百般威胁诱导,父亲始终坚持尊重历史的态度,没给他们可乘之机。他的那些“交代”,现在看来都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

(责任编辑汪文庆 文世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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