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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英汉情感隐喻的认知及其翻译

2009-04-05岳好平廖世军

关键词:英汉隐喻译文

岳好平, 廖世军

(湖南农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南 长沙 410128)

隐喻不仅是语言现象,而且是人类思维的重要手段,直接参与人类的认知过程,是人们认知世界的重要方式[1]。情感是人类最普遍最重要的一种人生体验,可分为喜悦、愤怒、恐惧和悲伤四种最基本、最原始的情绪。“它们与基本需要相关联,常常具有较高的紧张性”[2]。情感是抽象、模糊或难以表达的感觉,为了生动形象地描述人类的抽象情感,人们常把它们隐喻化。如:“怒火”、“高兴”、“垂头丧气”、“吓破了胆”等隐喻常用来表达人类的各种情感。当代隐喻认知理论认为,隐喻在情感概念化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3],人的抽象情感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建立在人体感知基础上的隐喻来表达的[4]。

现代语言学派认为,翻译不是简单的替代过程而是复杂的语篇处理过程,是一种跨文化的语言活动,其过程涉及到广泛的认知运作。鉴于这种关系,对情感隐喻进行翻译时,应从研究认知基础的视角着手,探讨英汉情感隐喻翻译所依赖的认知基础。既要注意相同或相似的认知映射基础,也要考虑相异的认知映射条件,探讨翻译所涉及的两种语言文化之间的认知接口。了解英汉两种情感隐喻的认知底蕴,才能在译文中保留隐含的语用情感和民族文化含义,使译文达意确切、自然传神。情感隐喻翻译本身就是对源语的概念进行还原以达到目的语在概念和功能意义上的对应,是多种文化互相承认、互相尊重和互相补充的过程。

一、英汉情感隐喻的认知共性

用隐喻的方式表现人的心理情感时,由于人类在概念形成策略上的相似性,英、汉语很多认知视角是一致的,有着类似的隐喻表达。正因为如此,两种语言才得以建立相似的情感隐喻机制。这种情感隐喻机制的共性,源于人们生活体验、认知心理的共通性。这种认知心理的共通性,通过情感隐喻机制建构的三个原则来体现:转喻原则、空间化原则、自然化原则。

(一)以人的体态隐喻情感——转喻原则

在英、汉语中,人们常常用人的体态特征及其变化来隐喻各种情感,尤其是以人体感官的变化来隐喻情感,使得情感的表达更为细腻、多彩。这就是所谓的“转喻原则”。 例如:

His eyes glinted when he saw the money. /看到银子,他眉开眼笑。

(二)以方位概念隐喻情感——空间原则

人们习惯对处于空间中的自身进行情感定位,并利用生存空间感知身外世界。英、汉语中常用空间方位词如“上、下、高、低”来隐喻人的“喜、怒、哀、乐”之情,增强情感的空间含量,这就是情感隐喻的“空间化原则”。根据认知语言学家Lakoff 和Johnson的研究,英语表示Happiness的隐喻大多跟空间方位有关,常用身体直立向上表示喜悦和快乐,并形成“喜悦是上”(happy is up)的情感概念隐喻[3]。例如:

Their spirits rose. 他们个个情绪高扬。

对空间的把握与利用是人类的通性,也是符合人的基本的认知经验的[5]。

(三)用客观实体隐喻情感——自然化原则

人们经常通过对实体的具体的体验来理解那些较抽象的概念。“实体隐喻原则”是指人们将抽象的思想、感情、心理活动、状态等无形的概念看作是具体的、有形的实体。如液体具有流动不息、变化多样的特性,其存在形态,与人的情感存在着诸多惊人的相似性,因而常用来表示情感的变化。有关客观实体的情感隐喻在两种语言里非常多,中、英文常将情感概念化成其他的实体,对其进行谈论、量化和识别。

Their heart was flowing with happiness. 他沉浸在幸福之中。

His heart is filled with joy. 他满怀欢喜。

从以上三个原则可以看出,英、汉中含有相同认知的情感隐喻非常用普遍。原因在于人类具有相同的感知系统,对诸多事物有着相同的情感体验形成了相同的认知,也就形成了相同的情感隐喻。

二、英汉情感隐喻的认知差异性

人总是处于具体时空和社会环境中,所以认知体验因客观背景的不同存在差异性。不同的背景主要体现在自然环境差异和民族文化差异两大方面,使得英、汉情感隐喻在具体的表述上呈现出诸多差异。比如:

(一) 自然环境差异

英、汉语发源于不同的地理环境,不同地域的人们根据所处的不同地理环境,有着不同的情感体验而产生不同的认知。因此,在表达情感隐喻时,呈现出各自不同的个性特征。如:中国是大陆为主的国家,“鼠”多;英国是岛屿为主的国家,“鹅”多。所以英语中常用熟悉的鹅(goose)来表达恐惧的隐喻,而汉语中则多用熟悉的“鼠”来表达情感隐喻,如“胆小如鼠”。如:He cannot say to be a goose. 翻译为:他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二)民族文化差异

不同民族存在不同的风俗和文化。不同的文化代表不同的文化基因,其情感隐喻认知机制随之烙上了不同的民族文化特色的烙印。如:英、汉语中以“动、植物”为喻体的情感隐喻,往往具有不同的文化意象,反映不同的文化内涵。表面上对等甚至可以互代的词语,实际上代表完全不同的情感概念。以动物文化为例,在汉语中“鸳鸯”隐喻恩爱夫妻,与英语中的“mandarin duck”不是同一概念,然而意译为“love birds”则又抹杀了情感隐喻的功能,失去了它所包含的文化涵义。据维基百科全书( Wikipedia ),英语中常用“Derby and Joan”隐喻恩爱夫妻。“Derby and Joan”这个短语出自十八世纪英国的一首民谣,老Derby与妻子Joan一生相亲相爱、形影不离,渐渐就成为恩爱夫妻的代名词。如:Your parents are Darby and Joan, how I admire them!你的父母是典型的恩爱夫妻,真令我敬佩啊!颜色词中,中国人以绿为美,以红色为喜庆;而英语中green表示“没有经验”、“知识浅薄”,red隐喻不祥之兆的情感。这都反映了英汉民族在概念认知和文化传统上的差异。

人类的认知离不开身体体验和日常生活经验。人类对情感的体验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情感作用于身体所产生的生理和心理效应[6]。自然界诸多相同的物理特征和人类共同的生理、心理特性决定了不同民族、不同语言的人们在表达情感概念时产生不容忽视的共性。英、汉语中存在大量相同或相似的情感隐喻正说明了这一点。同时,由于情感体验的重要作用,不同的人们因不同的自然环境和不同的民族文化影响产生不同的情感体验,不同的情感体验形成情感隐喻认知的差异性。

三、英汉情感隐喻翻译的认知对等策略

情感隐喻翻译是翻译中的重要课题。现代隐喻理论认为,隐喻是一种重要的认知方式,是从一个认知域到另一个认知域的概念映射[7],许多学者提出了与之对应的翻译策略。如:Mandelblit提出了针对隐喻翻译的“认知翻译假设”,确定了两种转换场景:⑴相似映射条件,即翻译中两种语言之间不发生概念转换;⑵不同映射条件,即翻译中两种语言之间发生概念转换。这两种转换场景可以依据译者的反应时间来确定[8]。此外,Maalej 将这一假设与 Deignan, Gabrys & Solska 等人的研究结合起来,提出在相似映射条件下,产生的译文具有相同的隐喻概念基础和对等的语言表达,或具有相同的概念隐喻基础而语言表达不同;在不同映射条件下,所产生的译文则采用不同的概念隐喻[9]。可以看出,以上理论实质是探究两种隐喻语言的认知基础。

英汉情感隐喻是一种语言共性,使得英汉互译得以发生和实现;同时又具有文化个性,与源语和译语文化的现实体验不可分离。因此,情感隐喻翻译既要认识到情感隐喻认知的共性,又不可忽视其认知的个性,即,所采取认知对等策略——译者从认知的视角出发,挖掘英汉两种情感隐喻的认知底蕴,根据原文概念域在目的语概念域中的映射是否实现认知对等来采取相应的翻译策略。

如果文化间重叠,两种语言翻译之间不发生概念转换,产生的译文就具有相同的情感隐喻概念基础和对等的语言表达。如:“冰霜”的低温令人感到寒冷,人们通常借此表达冷漠残酷的情感。The party was a frost.这是个冷清的聚会。这种情感隐喻的认知模式都是基于人类身体及生活经历,对冰霜冰冷的触摸而引起冷酷情感的相似性体验,用以表达相同的冷漠的情感。

如果文化间存在差异,在不对等的映射条件下,情感隐喻的翻译容易造成信息的失真[10]。为了使原文和译文对等,译者必须从认知角度出发,正确认识情感隐喻的认知内涵,从源语的触发语出发,激活相关的情感概念隐喻,根据与译语文化相似的概念隐喻找到对等语,在必要情况下省略原文概念域建构译文。如英国的“西风”带来春天般的温暖湿润,而汉语中的“西风”则隐喻悲凉萧瑟的情感。英国诗人雪莱《西风颂》中的诗句:O Wind, If Winter comes, 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翻译成:西风啊!如果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作者通过赞美西风讴歌春天的气息。英国的“summer”是最温馨宜人的季节,温暖似春而不炎热,在诗歌中常隐喻“温和、美好”等情感意义。而汉语中的“夏”则意味着酷热难当、焦躁不安的环境。所以,Shakespeare 的诗句: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应译为:我想将你比作迷人的夏日,但你却更显可爱和温存。这样翻译才能在译文中尽可能地保留源语隐含的语用情感、民族文化含义,给读者类似的认知体验,使译文通顺达意、自然传神。

总之,英汉情感隐喻的翻译活动,离不开其认知共性和差异性基础,在翻译情感隐喻时,译者要从认知的角度出发,采取认知对等策略,挖掘英汉两种情感隐喻的认知底蕴,探究原文概念域在目的语中的映射,根据是否实现认知对等来采取相应的翻译策略,使翻译更加精准,避免失真。

[参考文献]

[1]Lakoff, G. The Contemporary Theory of Metaphor [M].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93.

[2]叶奕乾等编,普通心理学[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337.

[3]Lakoff, G. &Johnson, M. Metaphors We Live by [M].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 15-21.

[4]赵艳芳,语言的隐喻认知结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评介[J]. 外语教学与研究,1995 , (3). 67-721.

[5]束定芳,隐喻的语用学研究[J]. 外语研究,1995,(2).

[6]周红,英汉情感隐喻共性分析[J]. 四川外语学院学报,2001.

[7]Lakoff, G. Women, Fire, and Dangerous Things [M]. Chicago: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87.

[8]Mandelblit, Nili. The Cognitive View of Metaphor and its Implications for Translation Theory [A]. Translation and Meaning, PART 3 [C]. Maastricht: Universities Press, 1995, 483-495.

[9]Maalej, Zouhair. Translating Metaphor between Unrelated Cultures: A Cognitive Perspective [EB/OL]. http:// sim sim. rug. ac. be /Zmaalej/ transmeta. Html, (2003).

[10]邓嵘.从器具喻人看英汉词语语义转移的稳喻思维[J]. 长沙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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