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不厌百回改
2009-03-31王沂光
王沂光
《语文课程标准》指出:“养成修改自己作文的习惯,修改时能借助语感和语法修辞常识,做到文从字顺。”修改是写作的延续,是写作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从本质上说,修改也是一种写作,而且是一种高级写作,它“力求用尽可能完美的形式表现构思的成果”。只有懂得修改文章的人,才算是会写文章的人。任何成熟的作家都是很重视修改文章的,且愈重视修改,写出的文章层次便愈高,越易成为精品。如曹雪芹写《红楼梦》就“批阅十载,增删五次”,托尔斯泰创作《安娜·卡列尼娜》前后经过十二次精心修改才最终完成。古今文学家都很重视文章的修改。“安能落笔便好?能改则瑕可为瑜,瓦砾可为珠玉。”(李沂《秋星阁诗话》)自居易说:“凡人之为文,私于自是,不忍于割截,或失于繁多。……必待交友有公鉴无姑息者讨论而削夺之,然后繁简当否,得其中矣。”鲁迅则要求:“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契诃夫说得更妙:“写作的技巧其实并不是写作的技巧,而是删掉不好的地方的技巧 。”
认识到修改的重要,就该明白写文章应修改什么。就一般文章来说,修改的内容与范围主要有:首先立足全文全篇,看内容是否真实、观点是否正确,是否合乎事理,有什么纰漏,是否违背生活常识;看所写材料是否恰当,有无多余等;看结构是否合理,各段之间是否衔接紧密,有没有可有可无的段落,有没有过渡不自然的现象,段和段之间的内部逻辑关系是否恰当等;整体把握一下文章的语言特色、文面表达问题;然后是对文章的加工润色工作。一般来说,打草稿时对词句的润色比较欠缺,因此修改时要注意使语言更生动、简洁,可以把平时积累的名言、警句、优美词句等加进去,给文章润润色。至于修改词句、锤炼语言,概括起来就是四个字:删、增、理、换。
1、删:就是删去多余的字、词、句与段落。具体而言,在以下几种情况下要进行删的修改:一是与主题无关的闲文应删,二是空洞的议论,也应删去,三是内容重复,字句罗嗦的也应毫不可惜地删去。只有这样文章才可能做到短小精悍。
2、增:就是适当加字、词、句,使文章的内容有所扩展。
3、理:调整词的次序,使语言通顺、表意准确。
4、换:就是换字,换词,换句子,使原来的语句更合理、更准确、更有力。
我们应相信修改后的文章一定会上一个好档次。
那么,如何修改文章呢?现在介绍作家们常用的三种修改方法。
(一)绣花式修改法
这种法以左拉为代表。左拉这样叙述他的写作习惯和修改文章的做法:“我工作起来,是最资产阶级式的,我按照钟点:早晨坐到书桌边去,仿佛商人进行事务所似的,慢慢地写,一天平均写到三页光景,不重抄的:你想象吧,譬如一个女人打着绒线织物,一圈一圈地打过去;自然也要写错的,有时候要抹掉,然而我写的时候,总等到一句句子在心里完全想好了之后,才写到纸上去。”(引自《瞿秋白文集》第四卷《现实·关于左拉》)这是先在心里打好腹稿,酝酿成熟,然后几乎是一字不改地写到稿纸上,这就如同绣花一半,细针密线,一丝不苟。这修改不见于纸面,实际上修改工作是在脑子里进行的。鲁迅先生也是采用这种修改方法,“凝神结想,一挥而就”。他的初稿也就是定稿,往往只有个别字句的改动,“整页整页的删改是没有的”。
(二)烹调式修改法
这以巴尔扎克为代表。这种修改是趁热打铁,一面写,一面改,而且是大刀阔斧地增补砍削,反反复复地锤炼熔裁,巴尔扎克把这称为“文艺烹调工作”。斯蒂芬·支魏格在《巴尔扎克传》一书中这样描写巴尔扎克的写作情况:他是把校样作初稿,当校样拿到手后,他迅速一瞥,头一天写得都得重来,他感到“意义晦涩,造句紊乱,风格多瑕,结尾粗陋。必须整个改动,使它更清楚一些,更简明一些,笨重处减少一些。”他对刚写出作品要大删大改有六、七次,有时甚至达十五六次之多。
(三)冷藏式修改法
这以果戈里为代表。他在写作时,一开始,先把自己想到的很潦草地写出来,然后就把这草稿搁起,“随后过一个月、两个月,有时候也许要更久一些(这可以由自己决定),您再拿出您所写的东西来读:您就会发现,有很多事不对的,很多是多余的。您在空白上作一些订正和注解,重新抛开那个笔记簿吧。当下次读到它的时候,仍然要在空白处添上新的注解,到那里没有地方写了——就移至到远一点的页边。当全部被写成这样的情形的时候,您便亲手来把这些文字誊写在另一个笔记簿上。这里就给您看到新的光辉,剪裁,补充,词句的洗炼。在以前的文字中间会跳出一些新的字句。这些字句非得安置在那里不可,但这些字句不知怎样却不能起初一下子就现身出来。您再放下那个笔记簿……”(万垒塞耶夫《果戈理是怎样写作的》)
总之,文章不厌百回改,只有反复推敲修改,方能出佳作。当然由于写作经验、文章题材体裁的不同,文章修改不可能有固定的模式,具体在实际中如何修改,还要因文而别,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