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子的诗
2009-03-30金铃子
金铃子重庆人,原名蒋信琳,曾用笔名信琳君,70后。重庆市作协会员。诗作散见于《诗刊》《星星诗刊》《诗选刊》《诗歌报月刊》等刊,作品入选多种年选选本。著有诗集《奢华倾城》,参加诗刊社24届青春诗会。
春天的书写
一、春天的书写
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小数,就在今天
我完成了春天的书写。
一片空地,他们已经让出。
我种下的,不是梅花,它让我等得太久
是蔷薇。
原来执着也是一种表象,我揉揉眼睛
朝钟望了一眼,还有七分钟就四点了。
这与任何人都无关
只想蔷薇,花中皇后,粉红或近白色,花期10月
如果有人对我说:一万朵花离开了春天
我绝不会相信。
只有两个答案,我能够感觉:它们全都死了。它们全都活着
春天的刺在我胸口的左部,刺得很深
它们也用“杀死”这两个字
我闭上了眼睛。
有人还在爱着,那是阴谋
蔷薇的戏法刚刚开始,我猜到它的来意了
二、欲
这不好,我对春天的期望过高了
我喜欢红色,足够的多
太阳下山了,苍茫降临
它们必须是一场冲天的大火,烧红那些小山顶
它们开花的姿势,也必须是向上的
两眼照着天空,好似照着我的未来
黄昏和暗影
三、油菜花。来自春天的伤
我的相思是很久,很久的事情
在黄玉一般的天空下,它或者忘记了我
说春天的黄,说那些油菜花,黄得那么幸福,那么自由
那仅仅是一种表演,3月是一次无香气的花宴
但,我喜欢再次碰到你
一万亩菜花,那是我的贪婪。
我低声说:来看你的人太多
人群开始移动,他们穿过满花的田埂
不能满足
花开时,蜜蜂大批死去,我知道几处伤的名字
我听到它们一致的请求:请受几处真伤
难道,都是假的?
在多花的季节
它们可能受了一点,轻伤
那道真正的伤,在我身上
四、分手的方式
花开与花谢,是令人厌倦的表达
没有人知道,我咀嚼的春天,来自哪一个地方
它的眼睛和它的嘴,它做爱的方式
每一句话,每一声叹息,每一步,都是堕落
我期待的,应该不是它
玫瑰是让我羞愧的物种,它开放时
我学会使用,毒药
爱,你有权杀死我
死的感觉,最激情的乐曲,都必须自愧弗如
五、春之死亡
音乐速度加快,情绪更加热烈
花的奔放,由高胡演奏
谁能认出你呢?装束奢华的你,声势浩大的你
安静些,安静些
请与我一起,共进晚餐
好奇的观众踮起脚尖,爬上窗子
紧张地看我,轻轻用刀划开你
咽下你
我推开窗,长叹一声:春天,已经死了!
难道这就是挑衅
这种危险,我估计到了
六、宴饮
村庄,花,草地……已经把门撬开
白的,红的,黄的花,那些勇敢的人,欲望的人
带淅沥的雨,微弱的呼声来到重庆
我对春天的感觉是,让我活下去或者立刻就死
这种感情,据说与星座有关
我看见,小草含青,千枝吐蕊
这些,都是俗不可耐的描写
春天在我身体里乱串,飞鸣,嘲笑
横扫我体内的栏杆,簌簌作响
四处都是绝色的田野和丛林
没有人,能与春天单独约会
他们在说:都给我。这是强盗的语言
和以往一样,获得花枝的人都牺牲了
再过一分钟,重庆和人都要沉没
我只好不看
救他们一命,显得多此一举
七、些许回忆
春的绿袍,不能盖住他们失色的眼睛
我没看见,他们又活过来,那么偷偷
我紧紧拽住的文字,不够给他们一首粗鄙的墓志铭
春的刺,刺断了脊柱,穿到了肠子
痛极了!
忙忙碌碌的采蜜人,在数:一朵,两朵……十朵……
他们的姿势很搞笑,嘴尖,肚大,齿黄
香料,香膏,香精,唇膏铺满北城天街
想起我喜欢的一支口红,在火上烤皱了
不难想像,整个一生,我将怎样的苍白
从一个春天,进入又一个春天
谁能娱乐我们?我们想娱乐谁?
诗的罪孽是多么深重
我什么也不用招认,只是惊诧
八、桃花
可是,夜很黑。现在我叫什么名字?
随夜的到来,我丧失了我的姓氏
牧草。树木。牛羊。水。我更像它们
我被烧烤。被祭奠。被隐身衣窒息
我要问谁“见”到我了,他们经常见物不见人
好吧,是这么回事,这算什么事呢
几枝桃花屠杀我狂热的词语
哦,不许叫喊,不许说话,只许往下面飞
我想将它火化,收集骨灰,保存起来
在倦怠的季节中,回忆我的名字
九、一万朵
我在嘲弄自己,搬弄那些小刺
轮起右腿甩了个旋风脚
小心点,我还没有使出看家本领
我们上我的花园走走,看它们,我不记仇啦
随便刺
我只迷恋一个季节,这是什么话
噢,你不要笑,我要当夜不归了
与陌生人同住,色情,纵酒,奢侈
重庆必须把一万朵花送到我巢里来,我要
弯下身子倾听,确定它们是否还有呼吸
和那些诳语一样,在江北的地盘
我不需要阳光
我要拥抱的是那些花瓣
我要听的是,它诱惑我的痛苦
是它倾诉不幸遭遇时的叫嚷:
她,一个诗人?真好笑!
十、尾 声
不要怕,我一大罪就是这点吧
听那些呼救,是我消遣的方法
春天象砒霜一样有毒
我送它们一小段路
就耗尽我毕生精力!
我和着不断的鸟鸣
我和着不断的鸟鸣。在雀丹山。
我,只有我。足以蛊惑那只鹰,跃过大野。
在迷路之前,它看见我。它的怀疑和不安消失了。
我对它生出眷恋之情。它的求偶之歌在大地蜂拥
大地啊,你就是我的。含混的幸福。
直到夕阳向我移来,我才感到未曾有的大空虚
事实上,我并不缺少什么。并不——
青苔和岩石的气味,与我寸步不离
长青藤夹带着清愁。这些,多么让我难以捉摸。
正如你,向我走来。在枫树赤裸的高枝间,挂果。
这些都是我要的。都是。
鹊桥仙
刚收到Z的短信:更胜却人间无数
火车就到边地了。
我忍不住在记账本上写道:金风玉露,这两人真牛啊。
苏妹妹冲我大笑起来:一年一次,非诚勿扰。
冬 夜
我承认,我试图接近那个声音
那个你
两手深深地插在裤袋里,仰着头
没来由的英雄主义。
对于这些在村前村后来去如飞的彩云
和泥巴
我们需要一起猎杀和瓜分
我们两个久不归家的浪子,我们关闭整个世界来做爱
并需要在每块古瓷片里
听到玉府的女鬼,慢声娇吟。
我们还需要什么
我们的笑声那么大
我们吹哨子,拍手,讲话
我们这两个抓紧时间相爱的人
像屋后的野苋菜,开6个月的花,结8个月的果
瞬间,我们变成它的每一口呼吸,每一次心跳
我们长在这里,轻摇玉佩
内心闪烁。
最后一日
这些极度的痛苦
来自更高处
那颗北斗星,片刻微弱的音符。
在篱前丛草里,它们飞起来
轻悄,飘浮。
它们裹住她
从一个星宿到另一个星宿。
善变的你们,看见
阴影里的一个阴影,和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