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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自负如何走向致命的自负

2009-03-27孟波新

杂文选刊 2009年2期
关键词:瓮安史家门槛

孟波新

阎崇年先生被打,博得一片同情。但是,阎先生随后的言论却博得一片嘘声。他说打人事件并非学术之争。和他进行学术争论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清史专业,二是清史研究领域有学术专著,三是必须有参加国际学术讨论会的经历。

晕倒!这三个条件估计把全中国的学者都给雷住了。钱穆、吕思勉、陈寅恪、陈垣并称“现代四大史家”,应该有资格与阎崇年先生对话了吧。但是,吕思勉、钱穆先生均未读过大学,更没什么专业。陈寅恪先生,赴清华国学研究院当教授之前,无任何学术专著。梁启超先生说:“我梁某著作算是等身了,但总共还不如陈先生寥寥数百字有价值。”至于国际学术讨论,“现代四大史家”估计没参加过,至少不会都参加过。现在连一个乡都要举办“国际板栗学术研讨会”了,国际学术会议泛滥至此,参会究竟有何意义。

对照阎先生的简历,或许能看出些许端倪,那三个条件似乎是为自己“量身定做”。阎先生大学历史系毕业,著作多部,曾倡议并主持第一届和第二届国际满学研讨会。幸好,阎先生没把事情做绝。如果再把“必须是央视百家讲坛主讲”这一杀手锏祭出,估计所有地球学者都得缴械。

但是,仅仅这三级门槛也就足够了,“现代四大史家”尚被挡在门外,遑论其他。

真是吊诡,阎先生被打本来就有对话渠道不畅的原因。被打之后,阎先生非但没有降低身段积极对话,反而又抬高了门槛。一掌之后,阎崇年先生没有任何进步,反而多了一份“理性的自负”。

我们依然强烈谴责以暴力来解决思想问题。问题是,如果思想者故意抬高对话的门槛呢?门槛太高,表面看起来大门是敞开的,实际却高不可及,“理性的自负”关闭了对话的大门,因而可能再次面临“掴掌”。

这种用抬高门槛关闭对话大门的方式,在其他领域里屡见不鲜。

以信访为例,它是公民与政府对话的一个重要路径。然而实际呢,“不怕群众上吊,就怕群众上访”。上访不准越级,人数受到限制。越级上访被地方政府公开打击,截访拦访蔚然成风。法律保护的正当行为被演绎成了“二十二条军规”式幽默:只有我不在的时候,你才能找我。

听证会,是公众与政府对话和博弈的主渠道。但是听证代表遴选常常虚与委蛇。北京世界文化遗产门票价格听证会,听证代表必须是北京市民,听证结果自然一致支持涨价。

更为典型的是突发事件,常常是政府一边公开辟谣,群众一边“不明真相”。警力替代了沟通,控制替代了对话。应有的对话变成了对抗,潜在的契机变成了危机。今年这种程式化危机再三上演。贵州瓮安事件、上海杨佳事件令人难忘,也令人惋惜,“理性的自负”最终走向“致命的自负”。

公众与公众之间,公众与政府之间,总有异见。南非大主教图图说:“我们为这种差异而欣喜”。有差异社会才更生动,更多元。异见如何和而不同和平共处,路径只有一个,对话。

关门造成的问题,惟有开门解决。对话尚未解决的问题,对抗也解决不了,惟有继续对话。从阎先生一掴,到杨佳上海一刀,再到贵州瓮安一乱,相信人们都能感受到开门对话的意义。

选自2008年10月23日《中国选举与治理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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