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误国 “谔谔”兴邦

高　深

“诺诺”者，唯命是从，凡事好好好，是是是，逢人点头哈腰，遇事不辨青红皂白，正所谓“唯唯诺诺”。

“谔”，指正直的言论。“谔谔”，表示勇于讲真话，有分歧时也敢于据理力争。

先秦时期有过“千人之诺诺，不如一人之谔谔”的说教。说明当时很敬重直言争辩，哪怕争辩者只是一人孤军奋战。待到后来，谔谔之士则成了“珍稀动物”，许多人邀欢尚且不暇，哪里还有直言的心思!《论语》中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有些读书人把“坦荡荡”没挂在心上，“戚戚之态”倒是如影相随，辜负了老夫子的语重心长。

我这一生，曾经在不下十位领导手下工作过，其中有的喜欢“谔谔”，也有的喜欢“诺诺”。恕我直言，总体来看还是喜欢“诺诺”的较为多数。

近几年的“两会”，一改若干年一贯式召开“没有杂音”的团结大会的传统，竟开成在某些问题上“有些争议”的大会，一些代表、委员直言不讳论国是；有的代表、委员还发表了与个别政府部门“大政方针”不同的声音：也有些代表、委员之间展开了辩论，有的人甚至向某些部委叫板“发难”。真可谓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其实议论纷纷很好。开会的“会”字，拆开来即是“人云”。参加会议的人议论纷纷才像个会议，也说明我们的政治生活正常了，民主气氛浓厚了，凡大事必集思广益，群策群力。

许多老一辈革命家不仅倡导民主，且身体力行。陈云同志有一句名言：不惟上，不惟书，只惟实。他在一次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曾专门就一位同志因对某一政策有不同意见，并通过组织提出自己看法，后来却受到批评一事，阐述了自己的见解：“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党内有了民主集中制的气氛，才会有同志敢于提出不同意见。不怕人家讲错话，就怕人家不讲话。讲错话不要紧，要是开起会来，人家都不讲话，那就天下不妙。”

是啊，如果像有些基层把“两会”开成每年一次的“例行公事”，与会人员见面时“握握手”，开会时“拍拍手”，表决时“举举手”，散会时“挥挥手”，这类兴师动众、劳民伤财的会议，开与不开能有多大区别?

有个别领导同志一时还不大习惯与会者“七嘴八舌”，尤其不习惯“唇枪舌剑”地辩论。他们不太明白，所谓“民主协商”、“兼听则明”，都少不得“七嘴八舌”。君子和而不同。从不尽一致走向一致，走向万众一心，那才是真正的和谐共识。相反，不论多么重要、多么复杂的问题，举国上下，从无异议，从元杂音，那倒有点假了。上古之人，不重“千人之诺诺”，而重“一人之谔谔”，是心胸开阔与襟怀坦荡的表现。一千人说顺从与阿谀奉承的话于事无补，不如一人直言不讳更有意义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