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处处说梅郎
2009-03-25伍后正
伍后正
1月5日小雪
梅兰芳是个只可有一、也只应有一,不可有二、也不会有二的人了。
随着电影《梅兰芳》的放映,那渐行渐远的尘封记忆,被镜头激活了。那时隐时现的往事话题,被银幕延续了。本来,那些属于怀旧性的梨园轶事,那些属于保护性的京剧雅韵,那些属于花边性的伶界绯闻等,都沉淀在岁月的深处,如今可都成了纷纭的话题和关注的亮点。文化的彰显、艺术的展示、欣赏的演绎,就像有一千个观众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一千个观众就会有一千个梅兰芳。这也凸显了一个现象:梅兰芳是不朽的。
在这样一个枫叶如丹照嫩寒、落叶西风青山瘦的时节,梅兰芳艳美的水袖、柔美的眼波、凄美的唱腔,令那些上了年纪的戏迷回味无穷,令那些年青的观众兴味盎然。看来梅郎温馨的是人文的情怀。唯其如此,梅派才有那么长久的穿透力。尽管在那个年代,伶人被叫作“戏子”,属下九流。但梅郎却不卑不亢,全身心地投入,除了向伶界前辈大家不耻下问,还向吴昌硕、齐白石学画习字,他正是以为“文化所化之人”的姿态和心境登台亮相,如此的职业精神,才能使其成为红氍毹上的大写之人。
梅郎不是求一时一地,而是求一生一世。别的不说,仅就他的那水墨梅花,当今的伶界又有几人能挥洒。梅郎,是有一种骨子里的执着与虔诚、儒雅与高贵。
梅兰芳来到这个世界,依乎命中注定就是为舞台而生,对角儿而活。以至构成了一道无形的纸枷,这是一种禁锢,也是一种重生。茫茫人海、滚滚红尘、锵锵戏院、芸芸众生,使梅郎深感内心的寂寞,难熬的孤单。真是无处话凄凉。年少时读大伯的遗书,纸枷从此就成了永远的宿命。无论是后来与十三燕的对台拼戏,还是勇闯大洋彼岸的艺惊纽约。红遍南北、誉满天下,翘楚伶界、冠绝梨园,梅郎的辉煌和梅郎的成就,可以讲是登峰造极、空前绝后的。
但他终究活在角色中,而不是活在自我中。就“梅派”而言,这是喜剧。就“梅郎”而言,这是悲剧。外表上他轰轰烈烈,内心里他战战兢兢,唯恐破了那一具纸枷。梅郎看似木讷,实则睿智,他不想,也不会挣脱纸枷,他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心态走上舞台的。如今纸枷早就没了,大师也成了绝响。
梅兰芳是有幸的,他生逢了那个时代,从谭鑫培到余叔岩,从尚小云到周信芳,还有那个博学多才、深谙艺理的齐如山,真是名家林立,大师辈出,气象万千。因此,勾栏瓦舍,戏院剧场,各展才华,尽显风流。那时梨园的人气、伶界的氛围,垫高了京剧界的台基。梅郎对旧戏的传承,对新戏的改良,才那么一呼百应,满堂喝彩。那个时代仿佛属于京剧,京剧好像属于那个时代,这是一种人文的洇润,是一种文化的冶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