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入心梦 清虚日来
2009-03-25罗辉
罗 辉
一个时期以来,一册《郭东健写意人物画精品集》在手中把玩欣赏,我不能不为弥漫其间“韵人心梦,清虚日来”的情致所驿动,不能不为策划者把东健列入“当代写意画,唯美新势力”的慧眼所撼动,更不能不为东健仁兄在秉承优秀文脉,锻铸艺术精品,拓展表现手段的进程中所呈现出来的高蹈胸襟、超尘格调和精致演绎所感动。
面对东健仁兄的这本写意人物精品集,也许有人会认为与时下人物画的主流导向相悖,可这恰恰是东健超尘脱俗之所在。当今时代的价值取向已日趋多元,没有理由以所谓的主流来统驭艺术家的文化价值观念,加上传统文人画的继承与弘扬绝非到位,那么贴标签式的艺术作品(如对少数民族题材的取巧、对惠安女题材的惊奇、对现代女性的讨好等等)可以肯定不都是真正意义上的“自主创新”。在我看来,当下中国需要的是通过对传统文化的不断扬弃和对世界文化的合理吸收而确立个人风格的艺术。东健兄仕女画所展示的正是其学习传统特别是对优秀文脉审慎顶礼、取精用宏和博观约取的最新成果。
面对东健兄的仕女人物画,总为氤氲其间的“韵”致所吸引,有一种“如沐春风,在山阴道上行”的感觉。韵者,富有节奏之音乐也;气韵者,画面之气息与意境是也。纵观东健兄之画,那携丝竹的观着鱼的行在山间的立于蕉下的,都是与音乐相伴随的美妙女子。如果把流水和泉源也说成是音乐的话,那么每个女子几乎为音韵而来,为音韵而嗔、而忧、而喜、而注目、而凝思、而静听;几乎为琴书而生,为琴书而作、而憩、而息、而低唱、而回眸、而整妆;几乎都处于不直即曲的水之湄,即便行于山间或漫步园中,也定有云雾相绕烟岚相随清流相伴鹅池相邻,似乎都在诠释“女子皆为水做的”这样一个古老而又新鲜的话题。更有意味的是东健笔下的女子皆为瓜子脸,鹅蛋脸都很少,个个俊俏模样,煞是可人,因常在山水花树之间,又精通音律,饱读诗书,故无轻佻之意,有娴静之容,无寒俭之气,有从容之象,无下里巴人之促,有阳春白雪之妙,无凄凄惨惨之戚,有悠游自在之欢,即便是行将进入净湖沐浴的现代女子,也妩媚而恬静,宛若《诗经》中走来的处子,让人如人“秋水伊人,在水一方”的古韵境界。
面对这些堪称绝妙的女子以及身处的境界,不得不引发我对东健兄作画时所处情境的恳切追问,于灯下细细观察,可知东健兄这些画均在“季节当以春夏为主,而且多是虫鸟归暮之时,或者是窗外连绵细雨之间”的时刻所得。于是,总觉得东健兄“韵人心梦”题画语,已泄露了一脉天机。仔细想来,没有比“韵人心梦”这样的经典时刻更恰如其分的了。至于“韵入心梦”的确切含义,不如再读一句也是东健兄写在《乐行图》中“静处看山山色远,闲时听水水声长”的古语。合起画册,我心下又生一疑问:东健兄何以用这样的方式来陈述对中国文化和现实世界的深刻理解与有效表达?我暗自忖度,从东健兄的人生阅历早就可知其对适意人生的追寻。再次打开画册时,我已豁然开朗。从东健兄题画所提供的信息间,完全可以窥见其对“虚静”心境的良好体认和对“混沌”意象的真切感悟。从这个意义上看,东健兄笔下的“美人”,就像屈原心目中的“美人”,就像宋玉之于神女,就像曹植《洛神赋》中凌波御风而来的仙女,就像菊喻陶渊明莲若周敦颐一样,不过是一个象征符号而已。美人者,内外皆美者也;美人者何?闲情逸致者也;美人者谁,东健兄也。而我以为,不是每个为艺之人都有这样“物我两忘,神与物游”的姿态,也不是每个有此心态的为艺之人都能准确表述其感悟和体认的。而东健兄却做到了,且做得很好,一如他睿智温雅为人方式的一以贯之和不断迈向艺术圣殿步伐的坚定不移,是那样明晰和透彻。我想只有用“清虚日来”才可以概括东健兄当下的境界,一个发展着的境界,一个大有可为的境界。我还固执地以为,东健兄还明确地回答了“怎么才能达成‘清虚日来”这样一个宏阔而又深邃的命题,咀嚼一下《乐游清虚图》和《乐读图》的题辞,那一定是“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的冷静与彻悟。
东健兄已赠我画,为我藏之珍品。但不管他肯不肯,我还想要他画两幅给我,一幅是仕女图,最好是水湄弄箫的靓丽女子,有些忧郁也无妨,题为《韵入心梦》;另一幅就叫《清虚日来》,一高士清癯如东健兄,当然要古装,抱书抱琴,手持一卷《道德经》。笔触风格上尚可虚灵些。我是否贪得无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