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三叹（组诗）

邹晓慧

祖母的脸

听妈说祖母年轻的脸

是解放前的天空

就是那一副阴沉的模样

坐在古井边

浣洗陈旧或不陈旧的怨言

听妈说祖母中年的脸

是新中国刚成立的脸

就是那一大幅绵延的

有温有饱的泼墨画

贴在外公的胸膛上

我看祖母现在的脸

写着家乡世代繁衍的回忆

烙满沧桑的印迹

父亲的泥腿

父亲的背被太阳的流火

烤得像一张弓 两条泥腿

和着热辣辣的汗水

在禾苗间匍匐前进

丈量着节气的高度

拌着泥土和肥料

在这块长不出荣华富贵的土地上

留下多少踏实的脚印

秋风以吟哦的长袖

擦干一年的汗水

父亲挺起腰杆子

抓起粮食在耳边狠狠地摇

摇着一年的收成

父亲的两条泥腿呀

伴着庄稼绿叶 开花 结果

母亲的头发

经常沾着泥土和汗水的头发

是怎样一种风霜

在时光与家事的洗染下

由黑冼到白

又从白染到灰

没有精美的梳子

仅用一双粗糙的手

梳理了几十年的辛酸

母亲

你的头发

一根

一根

脱落

任何时候 都是我

心中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