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相
2009-03-16
美剧梦中情人
连续剧和书看多了难免入戏,彷佛在不知第几维空间里我们真的有个第二人生。我认识的男青年都在自己的青少年时期苦苦思索过如下问题:我到底是要小昭、黄蓉、任盈盈还是马夫人呢?不知成年后的他们是在继续为这个烦恼,还是已经认识到在残酷的现实世界中,蓉儿不可能嫁给一块木头,令狐冲心里有个永远的小师妹任盈盈也不答应。
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在美剧里寻找梦中情人,而且还有个排名。蝉联多少年的冠军一直都是《CSI:拉斯维加斯》里的胖子科学家格雷森。但今年他莫明其妙被换,我于是空窗了好几个月,直到又遇到Fox新剧《Lie to me》里的莱特曼。我对这些事情想得很开,觉得不过是格雷森老师换了单位,减了减肥,年轻了好几岁,骨子里还是我爱的那个人就是了。就像我最近看《生活大爆炸》,就认为里面的谢尔顿是我的梦中情人之青年版——既然是第二人生,当然可以和不同空间时间里的他相遇。反正都是同一个人,也就不能怪我花心。
也有连梦中人都要表忠心的姑娘。有个大学女同学这么些年一直都爱怪得像有病又专治怪病的豪斯医生。虽然没能只看这一部《豪斯医生》,但是她起码做到了观剧史中没有别的医生,没有《实习医生格雷》,更没有《白色巨塔》。这个现实世界中嫁了个脾气温和的男教师,两夫妻说话都非常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姑娘说,只有在美剧中,她才能爱上一个瘸腿、自闭、胡子拉碴、缺乏同情心并且似乎对女人完全没兴趣的中年男人。
国产乃至港台连续剧的想象力总是匮乏得让我抓狂:好姑娘心地善良乐观上进,好家庭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第三者是邪恶的,单身是政治不正确的,变态男都是要杀人的……我一直拿不准连续剧到底是在展示现实世界中的可能还是不可能。如果是后者,我多么渴望在第二人生中大方拥有那些不会被祝福的特质:冷漠、阴暗、过于敏感,诸如此类。起码可以像蔡康永说的那样:“我又不是草莓蛋糕,不可能每天都红红白白的。”
每一季美剧过去,我都高兴地看到梦中情人们坚定地在怪人的路线上走了下去。格雷森一直都没结婚,豪斯医生依然讨厌病人,莱特曼不相信任何人,因为他坚信成年人10分钟要说3个谎。我的谢尔顿还没有长大,我想他也不会摇身一变成为年薪百万的高级研发人员,这个连研究火箭都觉得低端的天才物理学家,至今还在往一个彩色小罐子里头存钱。
传销阴影
移居这座海边小城之后没多久,新认识的朋友H有天欲言又止地说:“你——是不是搞传销的?”我懵住了,问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疑。
原来,此地靠海,前几年附近发现油田,划出一个开发区后,先是骗子和冒险家大批杀到,随后,大批传销界人士进驻,前脚去了后脚又来。
我顿时想起许多一直被我忽略的细节来。住进小区没多久,派出所和居委会得了线报赶来,说是要登记流动人口。进得门来,却只是草草地问了几句话。临走,居委会的大嫂突然掉过头来,语重心长地说 :“千万不能搞传销啊!”
还有一次,在饭馆吃饭,老板娘听到我的外地口音,突然拔高声音跟边上的人说:“你说传销都这么臭了,怎么还有人要搞!”
我问H我哪里像搞传销的。他答,第一是说普通话,租房;第二,本地人喜欢穿运动衣、T恤,搞传销的多半穿西装、衬衣,还打领带。我符合第一条就不必说了,更重要的是我有一件灯芯绒西装!我说:“我甚至都没卖过一管牙膏给你!”他如释重负:“你都说了你不是,那肯定不是。”说什么就信什么,民风还真淳朴。但我还是赶紧买了运动衣,努力在着装上向小城居民靠近。
从此我多了一双发现的眼睛,留心观察穿西装的人的一举一动。没多久就发现,小区路口那个“卓越中心”,其实是个传销大本营,夜夜有人讲课,还有一个架子,摆满了形状可疑的瓶瓶罐罐。
有天晚上散步回来,发现对面的小旅馆也被租下了,正在开大会。我赶紧凑到窗前,一边胆战心惊回想新闻里“非法拘禁”、“从窗户里丢纸条求救”那样的字句,一边偷偷往里看。最大的一间屋子里,挂了“祝贺某某晋升为地区经理”的横幅,三四十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男女,正在有节奏地鼓掌、喊口号。散会后,所有的人还留在现场谈心。一个年轻的男孩兴高采烈地向几个女孩展示幽默感,女孩们乐得哈哈大笑,分明都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样子。
又过几天,看见公安和工商押着六七十个年轻男女,拖拖拉拉走了半条街,赶紧向围观群众询问。答复:“搞传销的!”
我就这样生活在了传销的阴影之下。前几天我的电磁炉坏了,朋友M带我去他舅妈店里买了一个新的。店外的广场上有许多卖风筝的摊子,红红绿绿,做背景再好不过,我摄兴大发,要他站到风筝前拍照,他扭扭捏捏不肯就范,说:“你说普通话,拎着一个电磁炉,还这么好奇,真的很像刚来这里安营扎寨搞传销的。”
不是最初是最优
亲爱的木木:
我是个大四男生,参加了学校的剧团,起先喜欢团里一个女孩子,始终没敢表白。但我经常以排戏名义去她们宿舍找她。谁知有个同学多嘴,把我暗恋她的事传出去了。尽管她没有说什么,从此我们两个见面就有点尴尬。
更糟糕的是,我后来还“移情别恋”了,喜欢上了和她同宿舍的女生。她比较文静,那个女生却非常活泼。有次我借着约她去看电影的机会,把那个女生也约去了。看电影时她坐在中间没什么话,那个女生却频频扭头隔着她跟我说话。看完电影她先回去了,我和那个女生一起去吃饭,聊得非常投机,后来就开始约会。奇怪的是没过多久那个女生又不见我了,说她早知道我喜欢剧团那个女生,我们之间只不过玩玩而已。我该怎么跟她解释呢?或者她本来就只想玩玩?
玩不起
亲爱的玩玩:
我个人的推测是:她对你是认真的,你对她呢,倒也不能说不是。矛盾在于你们对“喜欢”的理解太不同了。活泼吃饭女觉得喜欢是件严肃认真长期有效的事情,她没有认识到你的“喜欢”是动态的、不稳定的,就像这会儿的世界政治经济形势。
你这问题确实很麻烦。不解释吧,她误会你还喜欢着一见钟情女,觉得你对自己不认真;解释说你早就不喜欢那人了吧,那她岂不是立刻领悟到,原来你的喜欢是这么靠不住的东西。当然我跟你不熟,这么说你实在太不负责了。也许你有你的难言之隐,也许你是真的接触了这姑娘就幡然醒悟、“觉今是而昨非”什么的,但我的意见仍然是:在解释、陈词、自辩之前,先盘算一下这一回你是不是能把喜欢坚持得久一点。如果还是不确定,那我劝你别跟她较劲了,反正,下一个姑娘应该就在不远处。
如果你盘算过后觉得真的喜欢活泼吃饭女,愿意为她忘却前尘旧事,那你要做的不是解释自己多无辜她误会你有多深,而是应该尽力打消她的顾虑,因为这件事你做得实在太欠考虑:居然在和你自称喜欢的女孩一起看电影时带上了第三者,更令人发指的是你居然泡上了这个第三者!
你和活泼女的交往是在一见钟情女的阴影下开始的,她很难摆脱这个阴影。每个女生都幻想自己是对方的最优选,哪怕事实上不是。当一个睡在你上铺的最优选天天提醒你你只是一个次优选的时候,你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所以你的自我辩护获得通过的惟一希望在于:你能说服活泼女她不是最初的,但她是最优的;她怀疑你当时是顺水推舟,而你要告诉她——你明明是草船借箭。
日本人的职业
对于本职工作,日本人总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地完成。他们几乎没有分别职业之高低贵贱的意识,似乎认为,只要埋头苦干,任何工作都能得到尊重和承认。学生之间也不比较父母的职业和收入,家里收入高的孩子不会傲气,家里收入低的孩子也不会自卑。
日本普通员工的工资待遇也相当可观,加上社会保险非常普及、周全,所以选择职业时经常能顾及自己的兴趣。而在二战后因国家建设的需要而集体就职的一代,退休后往往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开始从事第二职业。
当然,让孩子读好大学进大公司也是日本家长们的心愿。但一般还是孩子们自己做主,家长只是提供一点建议。日本的孩子考高中的时候,已经会考虑到自己的爱好和将来的发展,学校方面也会尊重学生自己的选择。
一般来说,日本家庭的长子有责任将祖业发扬光大。所以他们一般把产业托付给长子。若长子有自己的理想,不愿继承父业,他就必须放弃所有财产而自立门户,由愿意从事祖业的其他孩子来继承家产。如果没有儿子,也可以招女婿进门继承产业。有时,也有独生子不肯继承祖业的情况。结果往往是父亲不认儿子,儿子离家,徒弟继承一切。但这种事并不多见。
最近,在日本的年轻人中间,职业选择有了新动向:不光看公司大小、薪水高低,还要看能否对社会做出贡献。那种靠不正当手段损害公众利益而大富大贵的做法,受到了社会的广泛谴责。
过去,日本公司招募一名员工就要保证他一生的工作,不能无故解雇,包括养老都必须由公司来负责。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就职于一家公司也就是要为那家公司奋斗一生,所以,他们被形象地称为“企业战士”。现在这个神话已经破碎了。日本经济长期不景气,许多公司早已陷入经营困境,失业也成了无法回避的社会问题。“终身雇用制”已成明日黄花。
随着二战后出生的所谓“团块世代”这代人逐渐退休,日本人迎来了就职的新时代。人们已开始打破终身服务于一家公司的长久观念,在不断尝试不同职业的过程中找到适合于自己的工作。
“年功序列”不可避免地被“能力主义”代替,工龄收入和能力收入占的比重倒了过来。原本颇有“社会主义特色”的日本公司正在跟上世界的竞争节奏。这受到了在日就职的外国留学生们的欢迎。从此,他们在公司里不会再因为身份问题受到发展限制而输给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