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玛丽·塔伦斯日记,悉尼1937年(节译)
2009-03-13安妮塔·海斯
安妮塔·海斯
二月二日 星期二
……在收养院里我们得干活儿。有的孩子在婴儿室帮忙,喂婴儿们吃饭,或者给他们换尿布;有的孩子在洗衣房干活,或者洗盘子。冬天,我喜欢去帮厨,因为厨房里有个大火炉,护士姐姐们做饭的时候,那儿很暖和。
倘若干不完分配给我们的活儿,或者干得不好,我们就会惹上麻烦。我们的腿就会挨棍子打,或者被树枝抽。不过我们只被打在腿上或者胳膊上,脑袋或者像脑袋那样露在外面的地方从来不挨打。因为我的活儿干得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挨过打,可是男孩子们却常常受到处罚。我不讨厌干活儿。干活儿时我一直在唱歌,玛伊也唱,不过我唱得比她好听。我能唱出高音,她唱不出。
二月五日星期五
我和玛伊每天都要给比我们小的娃娃们梳头。我们把她们的头发卷好,再把缎带系在头发上。我们一边给她们梳头,一边唱歌,虽然她们没有鞋穿,可是穿上围裙,梳上鬈发,看起来十分可爱。
今天我边唱歌边给小姑娘们梳头的时候,又想起妈妈。这让我十分伤心,因为我是那么地想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我希望她还活着。孩子们一定认为,父母亲不来看望我们,是因为他们不再爱自己的孩子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每一个父母都爱他们的孩子,就像孩子们永远爱他们的爸爸、妈妈一样。我每天都想念妈妈,不管怎样,我将永远爱她。
二月十二日星期五
今天我非常难过,因为有些姑娘离开这里去了库塔蒙德拉女子收养院。玛伊也去了。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几个从土著人保护局来的穿制服的男人和女人领她们,坐上午七点的火车到悉尼。六个姑娘走了:贝丽尔、玛伊、艾薇、琼、艾丽丝和乔伊。我们大家都哭了。我真想和她们一起去,因为她们是我的朋友,尤其是玛伊。我们总在一起玩耍,一起欢笑。可是女院长却说我太讨人喜欢了,不能走。于是我只得留下来,帮她照料所有的婴儿。因为几天之内又有一批新的孩子要来。
三月一日星期一
今天我很难过,因为一些孩子动身去了金切拉的男子收养院。凯瑟琳也被带走了,一个白人家庭要收养她。土著保护局的工作人员带着他们乘坐上午七点的火车,从博默德里前往悉尼的中央车站,然后再从那里前往金切拉。女院长说金切拉在很远的地方,还说男孩子们去那里学习干“手工活儿”。我不知道什么是“手工活儿”,不过我想,他们得擦地板、洗东西。
我听见女院长对一位护士姐姐说,金切拉那边那个院长常常喝酒,而且酒量很大,因此,男孩子在那里不安全。你知道,酒能醉人,能让人干出蠢事。我不明白,既然男孩子们去那儿之后不安全,保护局为什么还要把他们送到那个地方去呢?女院长说,每天放学以后,他们必须在牛奶场或者菜园里干两个小时的活儿。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他们必定很疲劳,是吧?如果我像那些男孩子一样必须干活儿的话,每天晚上也许就不能写日记了。真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再次相见。可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再次相见呢?凯瑟琳去白人家是件好事,是吧?
三月四日星期四
我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今天女院长罗兹对我说,我要离开博默德里了。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凯瑟琳和那些男孩子们走了,现在我也要走了。我真的不想走,可是女院长说,悉尼有一个好心的白人家庭想领养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儿。她认为,我在那里将会非常幸福,而且我再也不能待在博默德里了,因为我的年纪太大了。我的皮肤又没有黑到去库塔蒙德拉女子收养院的程度。只有皮肤黑的孩子们才不得不成为家奴。我连家奴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家奴做什么工作,不过听起来不太好。我觉得家奴就是奴隶。女院长说我是去这个家庭当养女。这家人有很多钱,还能送我去好学校上学,我还会得到很漂亮的个人用品。她说,我甚至可能得到给我唱歌伴奏的吉它。她知道我非常喜欢唱歌,所以这是一个安慰我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