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做块燕麦布丁

榆木加

杰拉德是一位精明的老板，但是很多人都在背后骂杰拉德是个惟利是图的小人，他非常清楚，但毫不在乎。

有一年，杰拉德的公司经营不佳，他决定裁减一批职员。伊莲小姐貌不出众，才不惊人，平日沉默寡言，自然是首当其冲的裁减对象。

这天，杰拉德拿着多开了半个月的薪水，来到伊莲小姐的办公桌旁。伊莲一见老板，马上结结巴巴地说：“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妈妈住进了医院，弟弟的学费还等着缴……”

杰拉德没有心思听伊莲诉苦。不过，在他开口的瞬间，他不经意地瞥见桌上小相框里的照片——一张平常的全家福。一对中年夫妻和一双儿女，背后的墙上挂着几幅画，那几幅画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杰拉德没有直接问伊莲小姐那些画的来历，而是指着照片问：“这个女孩是你吧?”伊莲高兴地答道：“是啊，这是我高中毕业时的全家合影。”杰拉德又问：“即使我不辞退你。靠你的薪水也难以支撑一家人的开销吧?”伊莲回答：“我父亲生前是个落魄的画家，全靠我一个人挣钱养家。近几年父亲的作品开始被看好，昨天有个经纪人为他的一幅画开出了1000美元。”

杰拉德认真听罢：“伊莲小姐，你可以继续留在公司工作，我还会给你加一点薪水。至于那幅画，我愿意出2000美元买下。”伊莲很感动，流下了眼泪。杰拉德微笑着转身返回办公室，不忘叮嘱：“以后不要轻易把画卖给经纪人，那些家伙通常都把价钱压得低低的，我会出高一点的价钱买画，就算是帮助你的一种方式吧。”伊莲小姐感动地说：“那样您太吃亏了。”杰拉德一听，立刻十分严肃地说：“哦，做人可不能光顾自己的利益呀!”

不久，杰拉德的公司出现了严重危机，到了破产边缘。终于有一天，奔波了一上午却一无所获的杰拉德焦头烂额地回到公司。所有员工的座位都空着，只有伊莲等在那里。杰拉德没好气地问：“你在等什么呢?”伊莲有些羞怯地拿出一个食品袋：“我为你做了燕麦布丁。”

杰拉德有点意外，不过他刚好觉得肚子饿，于是他大大咧咧地抓过燕麦布丁：“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伊莲平静地说：“你告诉过我，做人不能光顾自己的利益，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公司。”杰拉德的喉咙哽了一下，他不太自然地点了点头，说：“呃……你的布丁好像有点酸。”说罢，他匆忙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次日，伊莲又给杰拉德带来一块燕麦布丁，并且告诉他，布丁里加了很甜的椴树花蜜。杰拉德慢慢接过去，皱着眉头一点一点往嘴里塞。伊莲看着他，以为是燕麦面粗糙难以下咽呢。

第三天，伊莲再次将燕麦布丁送到杰拉德面前，还配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这块布丁是用细腻的燕麦面做的，口感会松软一些。”杰拉德沉默了片刻，感慨道：“你对我太好了。”“千万别这么说，先生。”伊莲显得有点难为情的样子说，“在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是你慷慨地买了我父亲的画。现在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每天送一块燕麦布丁表达心意。”杰拉德听后，将头深深地垂下。

当伊莲送来第9块燕麦布丁时，他终于对她说：“从明天起，请不要再为我做燕麦布丁了。”伊莲问：“是不是不合您的口味?”杰拉德心烦意乱极了，不觉高声道：“别傻了，知道吗?当初我买画只是一种策略——我用稍微高出市场价的价格，买到那幅画，而等到我买另一幅更值钱的画时，你才不会怀疑我开出的价，那样我就能用低价买到自己想要的画。”

伊莲的眼睛里充满迷惑，她像是在判断一加一等于二那样简单地判断一个人。杰拉德的眼睛潮乎乎的，他倏地转过身，很久才使自己平静下来，他艰难地说道：“知道吗?许多年以前我有过轻信他人的惨痛教训，我也学会了利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来获取利益。可是，这种手段在你身上失效了，当我每天面对一块值不了多少钱却充满真心实意的燕麦布丁时，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屋子里静静的，伊莲温和地说：“今天这块燕麦布丁加了新鲜的樱桃酱，请您一定要尝一尝。”杰拉德转过脸，和伊莲对视了许久，那双眼睛里除了和往常一样的信任，还多了些热切的东西……

很多年后，商界大亨杰拉德成了一个很有魅力的人，生意做得也非常好，每当有人间及他的故事时，他就会微笑地说：“一起尝尝我妻子伊莲做的燕麦布丁吧，我会告诉你一个9块燕麦布丁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