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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歌曲这道菜

2009-03-10张冠宇

中华儿女 2009年2期
关键词:时代

张冠宇

或许连黄一鹤、邓在军也没想到,1983年由他们最初执导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后来会成为全国人民年三十儿晚上不可缺少的一道文化娱乐大餐。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这个说来短暂却又漫长得快赶上奥运会举办届数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历经26“届”的风雨兼程,不仅创造了“央视春晚”这样明易畅晓的固定词组,还凝结成一个泱泱大国十几亿人颇具时代特征的集体回忆,甚至成为一个民族精神需求的形象反射、回溯历史的情感载体和引领时尚的文化风向标。

在这包含着视觉盛宴和听觉盛宴的大餐里,虽说各种样式、有各种绝活儿的艺术品种都使出十八般武艺以求一夜走红,但企图在“央视春晚”保持“晚节”并不容易,相比之下,能在“央视春晚”舞台最早现身并保持长盛不衰的恐怕当属歌曲,而歌曲无异是这顿大餐里一道叮当作响的招牌菜。

在一个时代尚未远去,另一个时代却已匆匆到来的80年代,“央视春晚”仿佛一部形象记录社会发展变迁的编年史,其间发生的许多台前幕后的真实故事都带有明显的时代特征、甚至折射出历史发展的走向

80年代初,那是巷陌百姓刚刚告别了样板戏的单调与沉重,摆脱了革命造反歌曲的生硬与聒噪,拎着“板砖”式录放机虽然“犹抱琵琶半遮面”,却已如沐春风般偷偷沉浸在情歌天后邓丽君的“靡靡之音”中难以自拔的年代。

这是一个时代尚未远去,另一个时代却已匆匆到来;一个电视还未普及,全国上下却都在“普及”看电视的年代;同时也是一个以温存的方式摧枯拉朽,以迫切的心绪催生真情与美好的年代。

新奇的、萌动的、怯生的、勇敢的心交织在一起,多少心潮涌动的人不谋而合又急不可奈地在寻找共同的情感突破口。

恰逢其时,中央电视台推出了现在看来似嫌粗放幼稚,但当时却新鲜无比、令人甘之如饴的春节联欢晚会。

如今说当年央视的演播厅简单粗陋并不为过,就连演员的服装也大都属于生活中的“原生态”,但就是在这种原汁原味的环境里流淌出来的歌声深深触动了亿万观众的心弦。

那个年代的“央视春晚”,仿佛一部形象记录社会发展变迁的编年史,反映时代主旋的搜索引擎,且不说于淑珍演唱的《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蒋大为的《在那桃花盛开的村庄》、李双江的《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彭丽媛的《我的祖国》、关牧村的《月光下的凤尾竹》、朱明瑛的《回娘家》、董文华的《十五的月亮》、苏小明的《军港之夜》、郑绪兰的《太阳岛上》,殷秀梅的《幸福在哪里》、沈小岑的《请到天涯海角来》给寻常百姓打下了多深的烙印;也不说刻意穿上中山装的香港歌星张明敏以一首发自肺腑的《我的中国心》赚取了国人多少热烈的掌声;最使人难忘、也最能准确记录思想解放进程的,恐怕当数备受推崇又饱受争议的李谷一在一人连唱五首歌曲后,应广大电视观众的强烈要求,又加唱一首此前因“气声”而被指责为“资产阶级”的流行歌曲——《乡恋》时备受欢迎的动人情景。说到“动人”,与其说感动了观众,不如说首先是感动了李谷一自己。多年以后,我曾跟李谷一提起当年的这场论战,顺带说明我也曾是其中的一位赞同者,并有当年撰写的文章为证。她听说后很高兴,还饶有兴趣地向我讨要这篇文章。囿于虽然刚刚解冻,毕竟乍暖还寒的时代氛围所限,当时所写的东西,还只能从艺术的层面,技巧的层面就事论事:阐述内容大于形式,形式应该为内容服务,因而不应“无限上纲”的意思,而后来我则进一步认为:那场涉时数月、隔行跨界,轰动全国有关“气声”的争辩,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业界里之所以有那么多人论数“气声”之罪,实际是“两个凡是”的僵化思维在其他领域变相而顽固的抵抗,而支持“气声”的民意,一方面说明人们对“文革”歌曲及其僵化审美情趣的厌弃,曲折流露出对表达真情实感的港台流行歌曲的认同,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人们对敢于表达者的赞许及对多元化探索的肯定。李谷一事后之所以还那么感怀,恰恰是被如滚滚春潮般汹涌的真实民意所打动。这不仅对李谷一本人来说代表了一种象征意义的胜利,同时也说明偏“左”的刻板文艺政策的不得人心和在敢于担当的决策者身上现出的“顺应民意”——这种可喜的转向与宽容。

回首这件事情的起承转合,倒像是“央视春晚”在屏幕上最终给出了结论,因为在老百姓心里的这杆秤上,这毕竟是带有官方语境及政治色彩的明确表态啊!

《乡恋》得以公开传唱,恰似早春冻土里成活的一株幼苗,宣告了人们回归常识的理性判断已经复活,展示出一代中国人勇敢摒弃旧观念的冲劲和对新事物的热心呵护;这一事件的水落石出,不论对于官方还是民间,不论对于制订文艺政策还是尊重老百姓的话语权来说,都是具有明显时代特征的、里程碑式的、事关历史走向的重大含义。

真个是《难忘今宵》。

80年代后期的“央视春晚”,小心谨慎而又大胆突进地助推了一大批“地产”原创歌曲,经过谨慎而大胆的尝试,赢取了官方对两岸三地的艺人可以不同风格同台竞演的放行与默认。值此,中国的文艺百花园里,各种类型、各种唱法的歌曲犹如灿烂春花竞相绽放

80年代中后期与80年代初期相比,虽然只过去短短几年,但人们明显可以感觉到呼啸奔鸣的时代列车的不可阻挡和好日子已经悄然到临的盈盈春意。

人们向往新生活的脚步也从以往的轻慢悠闲变为步履匆忙。

这几年,与亿万人民求新求变的的思维方式和日趋回归“主人翁”生活状态所发生的巨大变化相呼应,天南海北的国内音乐人似乎在一夜之间达成共识:必须适时摆脱阴柔气颇浓的港台歌曲一统天下的难堪局面,必须凭借自己本土文化的张力创造出无愧华夏主流文化的原创作品。

1986年,中国内地百名歌星集体亮相北京工人体育馆,借“纪念世界和平年”之机,第一次在公开演出场合大胆高扬出“爱”的旗帜,共同演唱了由郭峰创作的《让世界充满爱》这首荡气回肠的大型声乐作品。这是中国流行音乐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件大事,也是国内流行歌曲创作与演出团队走向成熟的标志,他们似嫌羞涩却无比坚定地向国人乃至世界一展中国内地流行歌曲创作与演出团队的整体风貌与艺术追求。

那时的“央视春晚”是及时反映时代又引领时代的晴雨表、风向标,导演和策划者们虽然对深深触动并震撼了年轻人心灵的摇滚歌星崔健走上央视屏幕还爱莫能助,但还是小心谨慎又大胆突进地助推了一大批“地产”原创歌曲。真个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时间既有毛阿敏演唱的《思念》,韦唯的《爱的奉献》这样动人心弦的歌曲问世,也有苍凉、高亢的陕北《信天游》、《黄土高坡》、《我热恋的故乡》争相亮相,那时的情景再现:央视春晚刚刚播出《我们是黄河泰山》,转眼就能在街头巷尾被《思念到永远》的年轻人组接成《歌声与微笑》的系列交响。

80年代的确是个充满朝气、充满力量的年代,

与此相呼应的是“央视春晚”推出的一大批饱含阳刚之气和清新之气的“青春之歌”,它们恣意地鼓胀着人们理想的风帆,在时代的长河中破浪远航。

80年代后期,就在大陆的音乐人用自己的原创重拾回自信并构建起新时代通俗和流行歌曲的营盘以后,央视的春晚舞台倒也未因此表现出唯我独尊的艺术壁垒或文化“沙文主义”,而是尽可能地为春晚这顿大餐适时、适量地搭配一些中西合璧、特色独具的风味菜。

1987年的“央视春晚”留给大家印象最深的恐怕莫属那个黑头发但却是白皮肤、蓝眼睛的大男孩吧。一曲《故乡的云》撩起人们换位品读的浓浓乡思,而当他用高大的身材激情热舞《春天里的一把火》时,摄像师却不敢按常理拍摄全身舞动的大全景,而只是小心翼翼拍了些记录面部表情的特写镜头——生怕这狂野的动感舞姿会刺破当时政策允许的底线。

其实人们有所不知,就在1988年,“叛逆”的崔健还在被官方戒备、冷落,“在野”的齐秦、王杰们大都还飘荡于街头巷尾之时,大陆与海峡方面的有识之士已经用心良苦地冒险商计邀请邓丽君来大陆演出的有关事宜,后因台湾当局极力阻挠,亦因大陆文化机构的犹疑态度,终未成行,以致给两岸观众,也给邓丽君本人留下千古遗恨!

似乎是对这一不幸“流产”事件的经意补偿和别样阐释,1988年,“央视春晚”特别邀请了台湾歌手包娜娜为大陆观众献唱了一首深切感怀归乡之途是何等漫长的《三百六十五里路》,歌者自吟:“从故乡到异乡,从少年到白头”,“尽饮那份孤独”。

1989年,“央视春晚”又大胆邀约在庞大港味伴舞烘托下闪亮登场的香港女歌星徐小凤,一曲令人耳目一新的《心恋》,再一曲幽婉低回的《明月千里寄相思》,配以那优美的嗓音、优雅的风范和优婉的舞姿,着实给内地的观众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听觉冲击和视觉震撼。

这些,确是值得赞贺的谨慎而又大胆的尝试,同时也是官方默许“央视春晚”邀约两岸三地的艺人可以不同方式表演的放行信号与潜在告白。值此,中国的文艺百花园里,两岸三地、各种类型、各种唱法的歌曲犹如姹紫嫣红的灿烂春花在大江南北自由地竞相绽放。

好的歌曲能够唤起一个时代的记忆;一个时代的记忆也离不开好的歌曲。90年代的“央视春晚”是一个姹紫嫣红,群星荟萃的窗口与展台。讴歌时代主旋律的新民族歌始终担任领衔,描摹新生活的通俗与时尚歌曲如春光乍泻,而在时代列车的拐弯处,则有一缕以校园民谣为标志的怀旧情结在随风飘荡

跨进90年代,随着“央视春晚”与稍后起步的央视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的并驾齐驱,极大促进了三种唱法原创歌曲的积累与勃兴。仿佛星火燎原,到了1994年,以北京为主的全国各地竟然一下子冒出来五六十位让人们应接不暇却又耳熟能详的通俗歌手和流行歌星,各领风骚的他们刚一露面,就被世人称之为流行歌坛“九四”新生代。然而,在社会上走红并非就意味着能登上“央视春晚”,而“央视春晚”空前的放大效应和“造星”作用确使无数歌星与准歌星心驰神往,跻身“央视春晚”——几乎成为所有歌手耿耿于怀的心底之梦。到了1995年,大量唱片歌手涌入“央视春晚”,并同时引发了大量广东歌手北上京城的热潮。应当说到底受中国人血脉中文化DNA的影响,深受老百姓喜爱的首先还是那些有着深厚民族底蕴、鲜明民族特色但又融入了时尚元素的新民歌儿。

1990年的“央视春晚”荧屏,一个从大山走出,清纯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湘妹子,用那清婉明丽的歌声一下子刷新了人们对新民歌的新认识,也让全国的老百姓记住了她的歌——《小背篓》;此后,随着《好日子》、《兵哥哥》、《辣妹子》、《爱我中华》等借助“央视春晚”迅速窜红的新民歌的陆续问世,人们也同时记住了她的名字——宋祖英。

原来,山间的民歌小调儿竟也能唱得如此柔婉清丽、韵味十足?!

其实从80年代走来,90年代达到高峰,影响遍及21世纪初的民族歌坛的代表人物彭丽媛和闫维文所唱的歌儿又岂止仅用柔婉清丽、韵味十足所能包涵?当年他们在“央视春晚”一出“山门”,就分别以《我的祖国》、《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在祖国大地上》、《我爱你,塞北的雪》和《想家的时候》、《说句心里话》、《1234歌》、《母亲》等一大批力作征服了广大听众的心。待到90年代借助“央视春晚”的放大效应频响在神州大地之时,他们的声音和形象已然成为时代文化和军旅生活的符号与象征,继而营造出“军歌民唱”的独特风景。

好的歌曲能够唤起一个时代的记忆;一个时代的记忆也离不开好的歌曲。

“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当人们在“央视春晚”最初从董文华的口中听到这深情流畅的亲切旋律,自然联想起发生在改革开放年代里《春天的故事》;尔后,当张也的《走进新时代》在“央视春晚”的屏幕上再次鸣响在人们的耳畔时,人们仍能感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浓浓暖意。

时代在发展,人们的价值观念、审美取向和时尚意识也在不知不觉地发生变化,作为被万众瞩目的“央视春晚”在这方面似乎也自觉担当起有意提高的责任与义务。

1998年,“央视春晚”的总导演孟欣邀我到中央电视台的演播大厅现场体验演出氛围,并开玩笑地要我给她导演的节目打分。演出结束后,我对同在现场的孟欣的爸爸妈妈说:由那英、王菲演唱的《相约九八》准能火。孟欣的爸爸妈妈说:这可是刚推出来的“阳春白雪”啊!能行吗?我说:时代不同了,能够与时尚旋律合拍、喜欢“阳春白雪”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这是王菲与内地歌坛“大腕”那英的携手出新之作,还是“隐居”多年的她第一次与内地观众“零”距离接触,再说俺哥们儿肖白这旋律和配器的活儿干得也真叫漂亮,保证没问题。”

《相约九八》无论从旋律、和声还是服装、表演方面都融入了太多的时尚元素,这是人们的物质文化生活和精神文化生活向城市化、都市化推进过程中的必然反映。“央视春晚”能够大胆采用技巧性较高、时尚性较强的声乐作品,提供了一个新的审美视角,亦是“央视春晚”有意提高节目质量的明证。

90年代是国门更加开放、国民思想更加解放、国人情绪更加奔放的年代,同时也是人们喜欢对比、喜欢回望、喜欢眷顾与抒怀的年代。

或许因为时代的脚步走得太快,或许由于生活场景的迅速转换,中国人踏上90年代的列车没有多久,俨然已生发出恍如隔世的感慨。尽管1991年的“央视春晚”出现了群英荟萃的大好局面,推出了像《鲁冰花》、《水中花》、《我想有个家》、《在中国大地上》等一大批给被民众打下烙印的歌曲力作,甚至涌现出表达“同样的感受给了我们同样的渴望”这样的磅礴大气之作——《同一首歌》,但另一方面也很快就被纯情而强烈的怀旧情绪所萦绕。

其中的代表作当数首先在高校广泛流传的校园民谣——《同桌的你》,其他像《再回首》(这首歌

本流行于80年代,1991年被拎进“央视春晚”),《涛声依旧》、《笑脸》,甚至像《中华民谣》、《想家的时候》也都不乏些许“怀旧”的意像与语境。

唯一不解的是,另一首最能释放人们怀旧情绪的歌——《小芳》及词曲作者李春波不知为何连续几年未进春晚,否则,“怀旧情绪”几乎会成为弥散在人们心中难以驱除的底色。

作为对宏大叙事歌曲的补充和调剂,90年代初期,由张藜、徐沛东首创,被众多歌手传唱的“东北风”借助同类题材的电视剧一时间席卷神州大地;90年代中期,则出现了风格迥异、颇具思辩色彩和哲理意味的歌曲一一由那英演唱的《雾里看花》;到了90年代末期,家常、平实,带有祈愿和温情色彩的歌曲则刚上“春晚”便一举走红,譬如——由陈红和蔡国庆等演唱的《常回家看看》。

《常回家看看》之所以大受欢迎,不仅由于曲调的顺畅上口,歌词的形象平易,还因为它切中了举国奔小康之际儿女对家中父老的丝丝牵挂和父母冀望儿女们在为生活奔波以后也能顾盼“空巢”家庭的心理感应。

与《常回家看看》具有异曲同工之效并且获得巨大成功的,还有孙悦演唱的《祝你平安》,因为家是人们憩息的港湾,而亲友们的幸福平安,同样是人们发自心底的真诚祝愿。

跨进新世纪,“央视春晚”陷入“年年难办年年办”的尴尬局面。歌曲也是一样,听众的口味变得越来越挑剔,越来越变得难以揣测。面对网络歌曲与人们精神文化多元化的选择,“央视春晚”歌曲的存活与保鲜问题还真的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跨进新世纪,跃入新千年,数字生活、网络歌曲、MP3和MP4的陆续问世,使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日益向多元化发展,这一方面使“央视春晚”面临的众口难调现状越来越显突出,也把观众的口味吊得越来越高。曾几何时,央视春晚已经陷入“年年难办年年办”的尴尬局面。

今天,再指望观众像八九十年代那样,带着巨大的好奇团团围坐在电视机前,如同等待某种盛大仪式即将降临般的心情虔诚地围观“央视春晚”已不可能,倒是大家依然热烈的评头品足从另一角度证明了“央视春晚”依然必要的存在价值。

歌曲也是一样,虽然圈里有人觉得听众的口味越来越挑剔,越来越不知道人们到底想听什么,但其实事情远未如《其实你不懂我的心》那么糟糕,确有特色并且具备真情实感的“喷泉”之作,广大观众还是会买账的。倒是那种“挤牙膏”式的、人为炒作出来的应景之作断不可能、也不应该再有市场。

我想:既然“春晚”是人们“年”文化中不可或缺的娱乐大餐,就应当尽可能回归它本来应当具有的“欢庆”属性和“愉悦”属性,而不应该生硬地塞入政治化的标签或概念化的东西。相比之下,邻国俄罗斯电视“圣诞晚会”就全无刻板“教化”之意,而是充满了幽默、戏谑、调侃与狂欢。

回望刚刚过去的这8年(2000——2008,本文截稿时2009年“央视春晚”还尚未面世),我们的“央视春晚”正在做着这种“以人为本”的转型与努力。但是,任何尝试与探索从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从数量上说,新世纪以来问世的歌曲远远大于过去17年(1983——2000)的总和,但从作品本身艺术质量和影响力度来说,却总是差强人意。

笔者对近些年走红“央视春晚”的“每年一歌”做了个粗略统计:

2000年——闫维文演唱的(《举杯吧朋友》,2001年——宋祖英的《越来越好》;2002年——郁钧剑版的《说句心里话》;2003年——田震的(《风雨彩虹铿锵玫瑰》;2004年——祖海版的(《好运来》;2005年——韩红的《天路》;2006年——庞龙的《你是我的玫瑰花》;2007年——张韶涵的《形的翅膀》;2008年——“凤凰传奇”的《之上》。

严格说来,开列这样一份歌单难免有以偏概全之嫌,但人们仍然可以管中窥豹:一是广为流传的歌曲明显下降趋势;二是从传统向个性化转变;三是从内敛的表演方式向张扬的表演方式转变;四是更符合年轻人的口味;五是相对增添了演唱难度,——有些歌更适合听,却未见得适合唱。

毋庸讳言,我们目前所处的年代,是一个振兴的年代,务实的年代,同时也是习惯于享乐快餐文化的年代,一个喜欢追新猎奇的年代。

这样的年代与过去急风暴雨式年代最大的不同在于:缺乏英雄主义的呼唤,缺少热血沸腾的动力,缺失激荡人心的凝聚。

而向以标示时代的形象代言、营造时代的共同记忆、唤起时代的相通情感为特征的歌曲在如此多元的语境中便似乎很难找准自己的位置,加之这多年来,能上“央视春晚”的歌曲要么是老少咸宜,要么是首选“腕”级的演员撑台面,无形中也限制了选曲的多样性,以致形成总是概念化地讴歌祖国啊,春天啊,母亲啊,河山啊等老套路。说句公道话,许多歌曲不能上春晚并非因为歌曲本身的艺术质量不高,一些是囿于适应群体的小众性、分众性所限;一些是宣泄内心隐秘忧伤情感的爱情歌曲,往往与春晚喜庆的气氛不符而难登大雅之堂,还有一些则受导演的个人偏好及身边的圈子所影响。

最能与“央视春晚”分庭抗礼的,是那些毫无顾及、简单直白,甚至专门以调侃、搞笑为特点的网络歌曲,如《东北人都是活雷锋》、《老鼠爱大米》(此歌后被2005年的央视春晚“收编”)。另外,创造了“火星文”的“90后”及周杰伦的拥趸们似乎也不怎么钟爱“春晚联欢”。

有了这样一些挑战,有了这样一些对比,“央视春晚”歌曲的存活、保鲜与传承问题还真的是“路漫漫其修远兮”。

好在多数的人还是喜欢把自己浸入其乐融融的喜兴氛围,还割舍不掉类似包饺子把人们“捏”在一起的聚合功能,尤其不能缺少茶余饭后、插科寒暄时的谈资笑料。“骂”不过是“疼”的同义词。如是,我们就有理由相信:如今的“央视春晚”其实还方兴未艾,还能够发现、提携许多蕴育在民间好的音乐,好的歌手,好的时尚元素,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并横向发展的文化需求和心理需求。窃以为:既如此,让“央视春晚”继续端坐导引年俗文化的领衔地位,应无大碍,也无问题。

“央视春晚”导演肩上的担子不轻啊!

(本文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暨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

文字编辑:孙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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