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报告

张　默

夕阳顺着时间的脊背一抚而下，驻足在那年流光溢彩的黄昏一路高歌，义无反顾地冲向马桶。

总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细节如浮游生物般在脑海里或深或浅地招摇着挥散不去。譬如街边的西瓜涨到七毛。这般的漫不经心却又让我清晰地体会到这个夏天的余温正狠命地抓着爬山虎的脚匿藏在岁月褶皱里。麦垛以它惯有的雄壮姿态诉说这季尾声的沧桑……又是一个稻草人的假期。

在每一个星光陨落的夜晚意犹未尽地数着那些将要死掉的脑细胞。一颗，一颗。终会绽放成夜的花朵。外婆伏身在其中对着那些缀满星光的叶瓣絮语，疲惫的康乃馨散落一地，她却无力拾起。我用力抓住一丝温馨，像在贪享一个灌满葡萄酒的午后。安逸稳妥地躺在摇椅上，徜徉在岁月游走过的残痕里，温暖得有些沉醉。

在回忆的路上时间背起行囊，而我一路漫无目的地踢着石子。

偶然翻出幼儿园时咬过的铅笔，那是怀着怎样年幼的恨之入骨愤愤地咬下去的，而今的我已说不出缘由，只是开始认同自己除了智商在脾气方面与那种四只啼的动物如出一辙。

在用圆珠笔敲着桌子聊度残年的时候会想起教室后面的拖把与水桶；后墙上那个只剩下秒针却可以走得波澜壮阔的挂钟；讲台上老师们奋力磨下的粉笔灰；后排那只三条腿的板凳；一年四季都可以用惊人的毅力风生水起地吸着鼻涕的同桌……

那些，都已不在了吧?我有些惶惑。仿佛世界上所有的我在混沌的宇宙中都做了完全相同的一个梦，红鼻子驯鹿喘着粗气拖着那个N年没理过发的老头从天而降，我可以清楚地听见来自远方的声音，泛着幽幽的狡黠语调：“孩子，洗洗睡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一觉醒来一切都不曾变更过，但是在我的记忆里从没跟谁学过“干申大那多”，所以只能坐在后排算计着如果投一枚炸弹到前排去名次会上升几位，只是想想，我还没到本·拉登那种程度的愤世嫉俗，不过是抱着些不识秋乃茉莉的玩世不恭罢了。坐在星空下的我并不寂寞，只是想念你们，我的朋友。

有那样一群人，我买包润喉片都可以和她们抢得不亦乐乎。有那样一个丢过狗狗的孩子，和我在一起她会笑得忘乎所以。

在身后的风景里，有着那样的你们，那样的我。

一脚踩进高二，对于我这样一个怀有一腔热血近似傻瓜的虔诚少年有种“逼上梁山”的感觉。黑色水笔在指间游移了几十个来回，那些被优等生们视若草芥的mol质量还是没有着落。我一遍一遍搜肠刮肚地感叹着。究竟是因回忆往昔而感伤，还是我的脑袋气密性有问题，都无从确知，想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去，一觉醒来，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