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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绑”在文学树上的人

2009-03-09

美文 2009年2期
关键词:才子鲁迅文字

金瑞锋,出生于1983年10月,浙江兰溪人。1999年开始发表作品,主要从事散文、小说、文学评论方面的写作。代表作品有《被绑在树上的人》、《妮采的头骨》、《玉蝴蝶》等,作品散见于《新概念作品十年精选》、《锦瑟年华》、《语文教学与研究》等书刊。现为某经济学杂志编辑。

观察者说

不贴标签的才子

庞洁

“才子”不是一个新鲜的词,但是用在金瑞锋身上,却十分准确,比如我不会称郭敬明为“才子”,虽然我不否认他的聪明才智,我也不会称王小天为“才子”,虽然他道劲大气的文风一直是我所欣赏与推崇的,他们都有着作家的禀赋或者说潜质,作家是一种职业,而才子是一种性格。“才子”包涵着一种温婉、古典、儒雅的气质,才子不仅仅指涉其文字功底,更关涉其人,瑞锋为人谦逊,透着江南的秀气。

比起职业作家,他只是一个热爱文字的人,我接触过不少青春作家或者说贴着“青春”标签的作家,当我以朋友的身份或者仅以编辑、读者的身份来解读他们时,我其实是保持着相当的审慎,我怕因自己的疏浅而忽略了他们文字背后的真性情,这种性情,恰好是一个写作者最本质的东西。

我个人认为,国内评论界尚缺乏对80后作家比较公正客观的态度以及足够的包容与耐心,“棒杀”与“捧杀”、诸多作秀表演的文坛闹剧让“青春文学”这个看似纯粹无比的词沾染了很多杂质。在这样的气候中成长和发展的80后作者,更需要时间的磨砺。

金瑞锋的作品并不多,但多有佳作。这足以证明他在追求一种完美,追求作品的深度、广度和精度。他不像时下大多写玄幻类、言情类的80后网络写手一样,日日行文两三万字,做造字的机器、为金钱而奴役;他也不象那些为赚取点击率,故意把自己的作品冠以“情xxx”、“色xxx”、“性xxx”以博人一时视觉之欢的低滥写手。他只是一个坚毅的独行者,就像他自己说的:“倘若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比如有你在我的身边,或许你可以和我一样,看见窗下昏黄的路灯,看见不远处器具横陈着的工地,看见那在昏黄的灯光的映照下依旧忽闪着艳丽光彩的涂墙……”他的文字需要认真思考,这种思考恰好考验了读者对作者的一种尊重与理解,他说:“我不喜欢电报似的表达方式,每一位作者都有适合自己的表达方式去抒写自己的感情。我的文章中涉及的东西一般都比较多,包括引用的书籍、作家等等,而我的引用又不喜欢直接明了,我总是试着去暗示读者,让读者自己去领会。”这就是他的表达方式,不是最入流的,也不是最通俗的。但还是有很多人穿过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读懂了他。

金瑞锋的作品,无论是小说,是散文,是评论,或者是哲学随笔,还是诗歌,都鬼斧神工,风格无限,犀利睿智,想象奇特,意境深厚,并且在优美的文字背后常常隐含着无数的深刻意义,这是他独异的地方。金瑞锋一直在寻找一种更适合他自己的表达方式,他喜欢李贺、庄子、徐渭、鲁迅、周作人、他喜欢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福克纳、博尔赫斯等等。他认真研习了他们的作品,从他的文中可以看到这些大师的影子,这些深刻认识的思想和论道,他们在指引着他的路,他在求索他的路,远离世俗,远离熟闹,静静地开在绝壁上,冷艳凄美却不孤芳自赏。他的精准的表达方式,极富意味的字句后面藏着深刻的哲思和一颗鬼魅般灵动的心灵。这是上帝赠予他的独有的天赋,是艺术才华的罕有气质。

我最早读到的他的一篇文章《为中国文人写的一份墓志铭》,很叹服其思辨的深刻与力量,他已经有着相当成熟的自己的文学观,对陶渊明、鲁迅、徐渭、司马相如等这样的文化名人,瑞锋的态度是理性的打量与透视,站得高则看得远,虽然他的某些角度有失偏颇仍需商榷,但他的姿态无疑是值得褒奖的,这是一种“自省”的姿态,文化带给一个人的应该是认知的不断进步,敢于对传统对历史说不,敢于剔除某些传统文化的毒根,这样才能获得自由,无论是对西方文学的学习还是对古典文化的吸收,归根结蒂是为了形成更好的自己,传统文化是温床,但是不求创新只躺在这个温床里面,营养会越来越少,里头长出来的某些作品只会惨不忍睹。“无根”的文学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是文学的进步,中国作家的自卑情结延续至今,最大的症结之一就是精神不独立,最为致命的表现就是写作的平面化,没有精神境界,技巧当然要学,甚至可以“剽窃”,不要介意是“先锋”还是“后现代”或者“新写实”,支撑技巧的应该是精神与灵魂。

我很欣喜的是从瑞锋的文字中看到了一种独立的“我”的姿态,对于金瑞锋的文字,我是欣赏的,其实我更多欣赏的还是他的思想。因其关注鲁迅,写过不少研究鲁迅的学术论文与随笔,有人刻意地给他贴了一些标签如“新时期的鲁迅”或者“青年王小波”,我觉得都不正确。鲁迅和王小波,他们是冷峻的,是一种撕裂,撕裂了人性中最重要的理性。而目前的金瑞锋,只能算是对理性的重新审视,而不能够颠覆理性本身,这是他现在遇到的困境,也是他创作上从量变到质变的一个茧缚。鲁迅先生写过一些伟大的作品(如《里于草》的全部和《故事新编》中的一些),但数量太少,文化对于他的压迫使他未来得及发展自己的天才。在这个意义上,内地的文学始终处在危机之中,探讨深层次的人性,提升国民性的作品远远没有形成潮流。

瑞锋在自己的小说中,刻意沿袭或学习了鲁迅文风的一些品质,如他的代表作《被绑在树上的人》,极富哲学韵味,一个会分身术的人,一半身体在厂里做活,另一半则喜欢把自己绑在树上,和路人聊天打趣,两个完全不同的“我”,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作者没有探讨答案,如他自己说的,他的小说是少数人的盛典,试图展现的是极少数人的心灵。这些心灵都饱受折磨,在常人的眼里,他们都成了“疯子”,多疑、忧郁、不安,有时还会显得很暴躁。在这些心灵里,孤独既是毒药,也是安慰;恐惧一直追逐着他们,使得他们遍体鳞伤;死亡是强壮的血滴,在他们的眼里滴滴答答,时刻诱惑着他们,就像脖子上挂着一个收紧的箍圈一样无法摆脱;梦幻是他们在苦难中的慰藉,但也成了麻醉自我的精神的药剂。

“孤独”是文学乃至人生永恒的话题,如何书写孤独,似乎成了一种竞技。哲学和文学当然不足以解决这一类问题,瑞锋的姿态是聪明的,他仅仅思索而不刻意寻求答案。

当说到自己文字创作的动机时,他是这样说的:“尼采试图借查拉图斯特拉的嘴来表明,只有大海能包容一切的善和恶。由此,我也深刻地体会到尼采的心灵是高尚与纯洁的,只不过,要理解这种疯狂的、不羁的高尚和纯洁需要时间和智慧。然而,就如我在《对一条街的回忆》中所说的那样:‘我的心还没有化成大海,无法包容一切的善与丑,美与恶,或许,我把他们写成小说的形式,完全是是一种掩耳盗铃式的比喻而已,仅仅是欺骗了自己。”这是怎样的一种坦白?这种自知自省又何尝不是他的创作境界的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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