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鲁、西非，柏林大赢

李乃清

这个奖属于我们的国家秘鲁；

我们需要这座奖杯，让世界知道我们的电影！

北京时间2月15日凌晨，第59届柏林电影节落下帷幕。

今年，竞赛单元评委会主席由英国女影星蒂尔达•斯温顿（Tilda Swinton）担任，评委会由来自英、美、瑞典和布基纳法索等国的7名国际评委组成，他们决议将奖项授予那些在政治诉求与诗意形式之间取得平衡的电影作品。

为期10天的电影节中，来自世界各国的18部影片参与了最高奖项金熊奖的角逐，最后女导演克劳迪娅•洛萨（Claudia Llosa）执导的秘鲁与西班牙合拍片《悲伤的乳汁》（The Milk of Sorrow）击败了《朗读者》、《电光冷雾中》等强劲对手，夺下金熊。

乌拉圭影片《暗恋》和德国影片《其他人》分获评审团大奖银熊奖，前者还夺得了最佳处女作奖以及阿尔弗莱德奖（敢斗奖）；后者的主演布里奇特•米尼玛亚（Birgit Minichmayr）则摘得了最佳女演员银熊奖。

最佳男演员银熊奖授予《伦敦河》主演索迪奇•库亚提（Sotigui Kouyaté）；最佳导演银熊奖授予伊朗影片《关于伊丽》的导演阿斯哈•法哈蒂（Asghar Farhadi）；曾经为《阿拉伯的劳伦斯》、《人鬼情未了》等多部名作配乐的法国电影音乐大师莫里斯•雅尔（Maurice Jarre）获颁终身成就奖。

作为竞赛单元惟一的华语片，陈凯歌执导的《梅兰芳》不复《霸王别姬》的辉煌，仅得到德国影人打出的2.4分的中档评价，最终无缘奖项。

金熊最年轻的猎人

“这是多么荣耀的一个奖，它属于我们的国家秘鲁；我们需要这座奖杯，让世界知道我们的电影！”捧得金熊的洛萨兴奋不已。

年仅33岁的洛萨是历年获得金熊奖影片的导演中最年轻的一位。《悲伤的乳汁》是她导演的第二部长片，也是第一部参加柏林电影节竞赛单元的秘鲁影片。

继上届巴西电影《精锐部队》（The Elite Squad）摘得金熊之后，此次的胜出，可谓拉美电影连续“扬威”柏林的标志。

洛萨1976年出生于秘鲁首都利马，1998年获电影导演专业学士学位，曾先后前往西班牙马德里和美国纽约进修，并在马德里获影视剧本创作专业硕士学位。

洛萨的处女作《玛黛努莎》（Madeinusa），讲述秘鲁山区妇女的悲惨历史，曾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并获鹿特丹电影节影评人费比西奖，主演玛加丽•索勒曾因为该片中的出色表现在哥伦比亚卡塔赫纳电影节夺得影后桂冠。

这回拍《悲伤的乳汁》，洛萨再次启用爱将索勒，沿袭《玛黛努莎》的秘鲁题材，将镜头对准了数十年暴力战乱背景下的瘟疫大暴发。故事围绕一个名叫法斯塔的女人的遭遇展开。在战乱肆虐、暴力横行的秘鲁，法斯塔的母亲得了一种当地人称为“绝命乳房”的怪病突然死去，法斯塔也感染了这种病，不知情的她在以母乳喂养孩子的过程中，不幸使这种疾病蔓延了，于是造成一系列可怕的后果。

政治、人性的黑暗、亲情的折磨……这部影片几乎包含了柏林电影节最喜爱的一切元素。凭借优美而富于震撼力的超现实镜头以及充满人性关怀的题材，该片打败了众多大师级名导，最终擒得金熊。

黑影帝的非洲寓言

来自西非的库亚提，从一位非洲同胞、评委之一的加斯顿•卡伯手里接过影帝银熊奖杯，向观众脱帽致谢——这个瞬间，将被载入非洲电影的史册。

此前，由于腿脚不便，年逾古稀的库亚提走过红毯后坐上了轮椅，一直坐到颁奖台上。这位黑人影帝用带有浓重南部口音的法语致辞，多次感谢他的非洲故土，并以寓言性的非洲故事，向现场观众讲述了非洲文化。

“在我们非洲文化里，人说，给你一张嘴、两只耳朵，所以，要少说多听。我的很多工作都是关于令自己变得更开放、更敏锐，从而改善我们的交流。政治家的演说是一种交流和对话，但这些更多是为了经济利益，并非和人有关。如果你不倾听，交流就无法建立，人们总是爱封闭自己，不愿互相倾听，即使他们身在同一个国家。人人都局限于他们自己的世界，所以助长了不良的排外主义。当人们冒险离开自己的国家，当局却视而不见。”

2000年，库亚提就与名导拉契得•波查拉（Rachid Bouchareb）合作过一部探索黑人种族歧视的寻根影片《小塞内加尔》，该片曾参与竞逐第51届柏林电影节。片中，库亚提饰演一位65岁的非洲老人亚隆，在塞内加尔首都达卡的“奴隶历史博物馆”工作已超过30年。即将退休之际，他决定去一趟美国，看看200年前被卖到新大陆的同胞们的后代。在纽约哈林区一个名叫“小塞内加尔”的街区，他目睹了当地黑人截然不同的生存境遇。

这次是波查拉继2001年和2004年后第3次参展，由库亚提主演的《伦敦河》，被评论界人士称为英国版的《世贸中心》，浓重的政治意味很符合柏林电影节的偏好。影片讲述2005年7月伦敦遭遇恐怖袭击后，一些父母来到当地寻找自己子女的故事。库亚提饰演一位焦急等候儿子音讯的穆斯林，在这部没有大场面的小成本电影里，他对人物内心活动的把握显得尤为出彩。

库亚提1936年7月19日出生于马里，父母都是几内亚人，他从小由布基纳人抚养长大。这位以演唱部落史和家族史著称的西非歌舞艺人，曾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版的《信使》誉为“舞台上的智者”。库亚提自己则说，“我首先是位叙事者，我的灵感和能量来自我所遇见的人们。我从没进过任何戏剧学校，除非你将街头算做学校，生活是我们最好的课堂。年轻时，一位戏剧界朋友多次找过我，希望我为他的剧目出演角色，然而我根本就没想过那回事，当时我还是布基纳法索的国家足球队队员。”

应彼德•布鲁克（Peter Brook）之邀，库亚提早年曾在莎士比亚名剧《暴风雨》中扮演过普洛斯彼罗——这是欧洲导演首次启用一名黑人饰演普洛斯彼罗。布鲁克评价道：“库亚提的想象力被一种独特的文化滋养着，在那里可见与不可见的世界没有明晰界限。”

现在，库亚提和他的孩子们在布基纳法索的第二大城市博博迪乌拉索设立了一个文化中心。“这是为了抵御非洲文化受到的威胁，当时我将它建在父亲遗留给我们的一个大庭院里，今天，你可以在那里学习非洲音乐、绘画以及打击乐器。同时我们还邀请外国画家来上课，以后还将增设一些电脑培训课程。我希望建立一所大学，在那里，我们能通过学习，交流、保存和发展非洲的传统文化。”

“在非洲文化里，大自然在人的生命中占有重要地位。你的灵魂最先是一棵树的化身，然后是一种动物，随后才是人，有些人甚至以树来命名。我们认为，世上一切都有生命，不幸的是，人类越来越自我中心，认为自己是地球上惟一的生物。

“非洲是广阔美丽的，我一直试图用语言叙述它的魅力，我们这些民间艺人的责任就是鼓励西方更多了解和欣赏非洲。事实上，很多非洲人自己也不了解这片神奇的土地。我们有句谚语：当你感觉前路茫茫，那么，要记得你来自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