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痛
2009-02-25左明戈
左明戈
阿婆忧伤的眼神深远得穿过了秋雁,穿过了夕阳,穿过了时空。
山林离村子不到三里。
阿婆站在屋前,头发早已被岁月染得雪白,眼神仍是那样扑朔迷离。阳光抚摸着阿婆满脸的皱纹,阿婆拭了拭眼角的浊泪。
残阳如血,两只秋雁在古老悠远的晚风中翩翩起舞。
阿婆忧伤的眼神深远得穿过了秋雁,穿过了夕阳,穿过了时空。
阿婆神色沉重,阿婆眼神迷离,阿婆的眼角是浑浊的泪,阿婆拭泪的手儿布满了青筋。
阿婆的腰早已直不起来了,阿婆的腿脚也不再麻利。
阿婆脚下有一条小狗,小狗静静地趴在地上,神情也是那么迷离,眼睛也望着那片山林。
远方有人走动,小狗站了起来,汪汪叫了几声,将阿婆从悠远的记忆中扯回了现实。
阿婆看了看小狗,苍老的渗着浑浊泪水的眼睛闪烁着慈母般的爱怜。
阿婆转身进到屋里,小狗也摇着尾巴进到屋里。
阿婆佝偻着身子烧火做饭,小狗摇着尾巴陪着阿婆。
油烟洒满小屋,阿婆没有胃口,只有小狗吃得很欢。
月亮出来,圆润晶莹,似一颗硕大的夜明珠。云移月走,月亮周围的光晕随着云朵的不同形状变化着奇妙的色彩,如梦如幻。
阿婆慢腾腾地搬出一张桌子,又搬出一把椅子,再拿出几个月饼,摆在桌上。坐下,朝那片山林的方向合了合手。
月饼圆圆的,面上沾满芝麻,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小狗趴在阿婆脚边,温柔得像个姑娘。
“儿呀,你还好吗?”阿婆终于哭着说了出来,“你能原谅妈妈吗?吃月饼吧,妈给你送月饼来了。”
阿婆仿佛回到了六七十年前那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年代。那些打膏药旗的军人像疯狗一样,他们见人就杀,见屋就烧,见东西就抢。阿婆和村子里的人为躲过那骇人的大屠杀,藏进了村外那片山林的一个洞子里。膏药旗们搜到山上来了。在这紧要关头,阿婆身边的儿子竟然哭了起来。阿婆一急,连忙捂住了儿子。时间仿佛停滞了。阿婆的手不住地颤抖。狗日的膏药旗们在山林里窜过来钻过去,就是不走开。阿婆的头上是巨大的汗珠,阿婆的眼里是大颗大颗的泪……
“儿呀,妈妈是迫不得已的呀。你能原谅妈妈吗?”
凉风习习,彩云追月。
阿婆哭了又说,说了又哭。
月光下的小狗,眼里竟有晶莹的东西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