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除潜规则需“内外兼修”

唐振伟

为小利冒风险搞潜规则不值得，要洁身自好

像乳业“三聚氰胺”这样的行业潜规则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一旦爆发，将给行业造成巨大的灾难；对于企业而言，甚至可能是毁灭性打击。

那么，如何彻底根除行业潜规则呢？《经理人》分别专访了新华都集团总裁兼CEO唐骏、远大空调集团总裁张跃、奇虎网董事长周鸿、伊顿中国区总裁周涛、皇明太阳能董事长黄鸣、网易有道市场总监胡琛等多位企业人士，他们的理念和做法，值得借鉴。

法律惩治与行业自律并举

为了整个企业甚至行业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必须彻底消除行业潜规则。“可持续发展就是正当经营”，这是财富500强之一的伊顿公司的一个重要理念；周涛接受采访时表示，正当经营应该是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唐骏也认为，没有哪个企业是依靠“浑水摸鱼”做到百年老字号的。

每个行业都有它的潜规则，而且很多事实上就是犯罪。唐骏指出，国家应该有非常重的法律法规来惩罚那些利用潜规则的企业及其高管。

美国在安然事件之后立即颁布了《萨班斯法案》。该法案要求在上市公司公开披露的信息中，必须附有首席执行官（CEO）和首席财务主管（CFO）的承诺函，保证所提交的定期信息披露报告的真实性。如果存在造假行为，CEO和CFO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另外，既然是行业潜规则，同行之间不太可能完全不知情。因此，行业协会也应该在行业自律，行业内部的相互监督方面发挥重要作用。但事实上，行业协会的力量非常有限，特别是互联网行业，周鸿介绍，互联网是存在潜规则比较多的行业。比如2005年，很多大的网络公司都在做流氓软件，利用流氓软件来赚钱，就形成了行业潜规则；另外，当年的SP业务，设置订阅陷阱，强制订阅也是一大潜规则；再者，曾经泛滥成灾的垃圾邮件营销也是互联网行业一大潜规则。周鸿认为，在互联网行业，行业内很难形成真正有效的自律，行业协会也很难管得那么细，因此，很难通过行业协会来规范或消除潜规则。

因此，唐骏指出，行业协会首先要建立起完整的机构、建立起良好的监管机制、形成自己的影响力，才能切实发挥行业内相互监督、相互约束的作用。

洁身自好与机制保障并重

唐骏认为，一个优秀的企业要做行业的标杆，就一定要洁身自好，远离行业潜规则。不搞潜规则而且成功的企业才能称为“标杆”企业。

张跃接受采访时指出，中央空调这样的大型设备行业最突出的一个潜规则就是“商业贿赂”。张跃很早就提出将“不行贿”作为远大人的“道德底线”。因为他认识到“商业贿赂是我们这个社会最大的毒瘤，它会导致消费者利益受到损害，不公平竞争，劣币驱逐良币；导致客户获得不了好的产品，还多花很多冤枉钱；导致社会风气的败坏等等”。

在杜绝商业贿赂方面，张跃称，“避免商业贿赂重要的是避免员工对客户进行商业贿赂。”目前，虽然很多公司也不会去参加商业贿赂，但是由员工去贿赂就非常普遍。张跃认为，公司给员工过高的奖励，事实上是由公司创造一个环境去鼓励员工参加贿赂。

张跃说，目前远大空调已经完全做到杜绝了商业贿赂，虽然为此付出了一些必要的代价。根除潜规则，需要相应的技术手段和管控机制做保障。远大在机制保障方面的做法是“我们给员工的奖励是封死的，只给他2%的奖励，这样做使他没有任何能力实施商业贿赂，因为其他的企业给员工的奖励可能要多5倍、10倍”。当然，对于公司来说，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可能会面临丢掉一些订单，也面临某一些员工甚至一些比较能干的员工的流失这样的问题。

“要百分之百的杜绝贿赂，牺牲肯定是要有的；但是好处也是很明显的，第一个好处是，作为老板、作为员工能够心安理得，做这份工作越做越开心；第二个好处是你可以跟客户建立堂堂正正的友好关系，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关系，这种关系才会长久。”张跃认为，彻底杜绝商业贿赂这一潜规则，对于一个追求长远发展的企业，是利大于弊的。

整合产业链，强化风险控制

要彻底避免乳业“三聚氰胺”这样的潜规则出现，就必须从整合整条产业链的视角出发去控制风险，建立一整套风险控制体系。

汇源果汁之所以能卖那么贵，是因为他自建农场控制上游来保证其产品品质；肯德基虽被认为垃圾食品但顾客趋之若鹜，是因为他控制上游产业，很多原材料从国外进口并且隔夜食品全部倒掉，保证了产品质量。黄鸣指出，太阳能行业可能存在的行业隐患令他寝食难安。他在“三聚氰胺”出事后第一时间召开全国业务员与经销商培训的电话会议，实际上就是担心皇明的下游经销商及其业务员在给消费者安装太阳能热水器过程中偷梁换柱，偷工减料，给消费者造成安全隐患。

周鸿则认为，互联网行业生存的土壤是用户，而行业潜规则是以损害用户利益为前提的；如果不惜以得罪用户为代价，这个行业就必将做烂。百度“竞价排名”的行业潜规则被报道出来后，同样做搜索引擎的网易有道市场总监胡琛指出，网易是非常尊重用户体验的互联网公司，有道搜索也是将用户体验放在第一位。他们首先不做竞价排名广告，只做与网民的搜索需求具有相关性的广告；另外在做广告推广时会去检查每一个广告客户的资质。

严格把控“上游”广告主的资质，是控制风险、保证“下游”用户体验的关键方式。检查客户资质具体做法是“一定要看你是哪个行业的，推广什么东西，是不是具有欺骗性；看你是不是正规网站，你有没有ICP证，如果没有ICP证，你是不是在备案中。这个优先级就是有ICP证的比备案中的要好，备案中的比什么都没有的要好；如果你还没有网站的话，我就要去检查你公司的营业执照复印件和相关的业务。”胡琛指出，这样做虽然很麻烦，但可以更加系统地控制各种风险，避免重蹈百度“竞价搜索模式”的覆辙。

附文：

对手大搞潜规则，你该怎么办？

“别人怎么搞是他们的事，我们肯定不会跟风，必须要坚守自己的底线，一家持久的企业不能靠潜规则赚取利益，该舍弃的就舍弃，为小利冒风险不值得。越是这个时候，越应该让员工和经销商谨记，绝不能碰那条红线。”GE医疗集团临床系统部中国区总经理陈玉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