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能走多远
2009-02-16
少年文摘 2009年2期
那年我高考落榜,心情十分糟糕。我想跟随村里的建筑队出去打工,多挣点钱给父母,或许那样能弥补我对他们的愧疚。父亲说,等把地里农活儿忙完再做打算吧。
那时候麦子已经收完,妈妈却病倒了,我家还有一块地没种上苞米。夜里落了一场透地雨,正是种苞米的良机。第二天中午地面不再泥泞,我和父亲出发了。
种子盛在塑料桶里,父亲刨坑我点种子,每个坑两粒种子。农历五月毒辣辣的阳光似乎要把昨夜的雨水全部收回,地面热得像蒸笼,我汗流浃背,父亲也直喘粗气。太阳落山的时候我已经筋疲力尽,口干舌燥。我们还有四垄地没种完,种子却用光了。
我如释重负地对父亲说:“正好天黑了,咱们收工明天再带种子来吧。”父亲没说话,把锄头藏在地头的麦秸垛里,我们回家了。
回到家,我喝了水,舒服地躺在炕上想美美地睡一觉,却看见父亲又在弄苞米种子,我问:“不是明天才下种么,现在准备有何用?”父亲笑着说:“这块地今晚必须种完,否则将来歉收。”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不就差一宿吗?父亲说我们打个盹,一宿就过去了,但是种下去的种子不睡觉啊,同块地的苞米晚种一宿,产量差别可就大了。
我恍然大悟,一个黑夜、一个白天对于我们人类只算一个片刻,但是对于生命周期只有70多天的苞米,的确是一个不短的时间。
那年秋天我没有外出打工,选择了复读。经过一年的努力,第二年我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一晃12年过去了,我有了稳定的工作,而与我一样落榜外出打工的几个同学,如今还辗转在烈日下的工地上辛苦地劳作,经常为讨要工钱而苦恼。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有了不小的差距。
那些装满了理想与希望的种子,短短一夜间,已经吸足了水分,早已迈开了“人生”的脚步,一旦错过,机会永不再来。
李远明摘自《做人与处世》2008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