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数万人驻足北大荒知青展

孙加祺

2008年是知识青年奔赴北大荒40周年，为了纪念这个难忘的日子，11月中下旬，天津的北大荒老知青们自己动手，在天津博物馆举办了《岁月如歌——北大荒知青摄影展》。短短的6天展期，给成千上万参观者带来了精神与视界的震撼，许多老知青兴奋地把这几天当做自己独特的节日。

2008年11月18日上午，走进天津博物馆的第一批观众惊奇地发现：这个国家一级馆宽敞明亮的前厅，竟神奇地“生长”出一片茂密的白桦林！ “白桦林”的上方是“岁月如歌”四个鲜红的大字，它把人们的思绪立刻带入黑土地上那已久远的岁月。

6天里，整个展区仿佛变成了当年的连队，40年前开始远赴黑龙江的天津老知青们，从津城的各个角落向这里聚集，从北京、上海、哈尔滨、河北等地闻讯而来的农场知青到了一批又一批，当年插队新疆、甘肃、山西、内蒙古、河北等各地的下乡知青也赶来了。11月21日，原三师二十一团四十多名北京籍知青，结队驾车从北京风尘仆仆赶来与在天津的战友们相聚一堂。

在一张张岁月留痕的老照片前，仿佛青春岁月又来到身边。开展第一天，一名赶来参观的老知青动情地说：“我今年已过60岁了，从农场回来后一直工作在基层，收入不高，还下过岗，生活清贫，但对下乡北大荒这段人生经历，我无怨无悔。”说罢，他挥笔在留言簿第一页第一行写下“无怨无悔”四个大字。

姜宝珠，一师五团的老知青，2007年她不幸患上绝症，手术后的她自觉时间不多了，在尚未了却的众多愿望中的第一个愿望，就是重回北大荒！当她得知天津市博物馆举办知青摄影展后，坚持让老伴搀扶着她来观展。

徐保满，这个当年三师二十九团四连三排女排长，现任南开大学房地产金融研究中心主任的女博士，在展区留连了一天。她对战友们说：是当年北大荒的奋斗精神，让她硬是在知天命的年龄段上，戴上了博士帽。

一名老知青的女儿一早赶到摄影展现场，拿着笔纸，整整在展板前写了一天。一会儿抄写前言，一会儿记录留言，一会儿去倾听老知青们回忆当年的生活。原来，她的知青父亲重病在身，当从报纸上得知博物馆要办知青摄影展的消息时，已经无法来到现场了。他便把“任务”交给了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务必要把现场的所见所闻全部记录下来，转达给他，让他也重新感受当年黑土地的气息。

这次参展的150幅照片是从8000幅老照片中精选出来的，范围涵盖整个黑龙江垦区100多个农场。但人们还是惊奇地发现：那照片中的人物也来到了现场。牺牲在雁窝岛的宁波知青陈越玖的照片前，她的老战友、天津知青谢迎先赶来了，当年她与陈越玖生活劳动在同一个连队，陈在队里当兽医，谢在幼儿园做老师。1975年，身患绝症的小陈知道自己的病情后，向农场领导坚定地表示：请把我的骨灰埋在北大荒，我活着不能看到北大荒的变化，死也要看到北大荒的发展。逝者已去，自己也到暮年，但知青身上那种理想主义精神，一直激励她走到今天。2007年8月她应邀重返农场，又来到陈越玖的墓前凭吊、怀念。

在一幅画面为一名女知青身背箩筐迎着朝阳、英姿勃勃在田野上劳动的照片前，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大姐站在那里久久不动，会神凝望，原来她就是照片中的那位女知青——当年荣获过黑龙江省劳动模范的天津知青高金焕。很快，她被战友们认出来了，大家沉浸在当年的回忆中……

摄影展也成为了展示“艰苦奋斗、勇于开拓、顾全大局、无私奉献”这一北大荒精神的阵地。天津大学一名知青教师，带着他的学生专程到博物馆参观，让年轻一代的大学生们从知青开发建设北大荒的奋斗中受启发受教育。他在留言簿上写道：“今天我和我的学生们前来参观，对我，是重温过去艰苦的战斗历程；对我的学生，是一种教育，让他们知道北大荒创业的艰苦，要学习北大荒精神，发扬北大荒精神，为祖国的现代化服务。”

在摄影展“前言”部分鲜红的展牌前，几乎每个参展的老知青都要驻足阅读，那真挚的语言，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让老知青的血液又热了一回。”6天的影展给知青们带来了兴奋、感慨、激励和美好回忆，主办者们也深深沉浸在欣悦中。

张建武是摄影展的具体承办人，多年来他一直有个心愿，要为当年9.6万奔赴北大荒的天津籍知青们搭建一个平台，为遍布各师团农场的战友们沟通交流。在赴黑龙江兵团40周年之际，他和北大荒艺术团的战友们联手构思筹划，联系展馆，出资制作。他说：知青文化是“北大荒精神”的重要内容，体现着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内涵，是用青春、汗水、鲜血和生命培育出的宝贵精神财富。他的话被知青们的热情参与证实了。正是在北大荒精神鼓舞下，北大荒艺术团年届六旬的老哥老姐们围绕着办好影展而忙前忙后，开展后又忙乎现场服务，天天坚持在展馆里。博物馆的工作人员都被知青们的热情感染了，他们深有感触地说：“有了北大荒知青摄影展后，每天入馆参观的人数比平日里一个星期的还要多，尤其是22、23两天是假日，每天入馆人数在六七千人。”据随机调查，参观者群体中，竟有90％左右的人以前没有来到过博物馆，是北大荒知青的“如歌岁月”把大家吸引来了。

往事如烟。知青们在回忆当年生活时，还想念第二故乡的乡亲们。八五三的几名老知青在照片前感念起他们的老队长孙荣。这位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革命，当年打天津时，是他带着枪，跟随部队首长面对面地与陈长捷谈判。以后又跨过鸭绿江投身抗美援朝。1956年，他随军挥师北大荒，从此在雁窝岛上扎下根来，再也没有离开，今年已是80多岁的老人了。而在那片黑土地上，又有多少个像孙荣一样的老北大荒人！

今天，在建设美好生活的道路上，老知青们说，我们还大有可为，朝霞虽不再，夕阳却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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