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选》中的“三谢诗”(下)
2009-01-18跃进
跃 进
《文选》收录谢朓诗二十一首:《新亭渚别范零陵》、《游东田》、《同谢咨议铜雀台》、《郡内高斋闲坐答吕法曹》、《在郡卧病呈沈尚书》、《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酬王晋安》、《之宣城出新林浦向板桥》、《敬亭山》、《休沐重还道中》、《晚登三山还望京邑》、《京路夜发》、《鼓吹曲》、《始出尚书省》、《直中书省》、《观潮雨》、《郡内登望》、《和伏武昌登孙权故城》、《和王著作八公山诗》、《和徐都曹诗》、《和王主薄怨情》等。
谢朓(464—499)字玄晖,祖籍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徙居建康(今江苏南京)。史载其少年好学,年十六,以文章清丽闻名于京师。齐武帝永明初年,解褐为豫章王萧嶷太尉行参军。永明四年(486)以后,历任随王萧子隆东中郎参军、王俭卫军东门祭酒及太子舍人等职。当时竟陵王萧子良开西邸,招文学,与萧衍、沈约、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等并称“竟陵八友”。永明八年(490),复为随王镇西功曹,转文学,后人因称其“谢文学。”
谢朓的一生带有很大的悲剧性。一方面,自恃门第高远,而又才华横溢,因而在政治上不甘心寂寞;另一方面,谢朓所处的时代又失去了陈郡谢氏家族全盛时期的显赫地位,且当时政治险恶动荡,不时又流露出忧生之嗟,常有归隐之心。正因为这些思想矛盾,构成了诗人的主导部分,也支配了诗人的言行。历史上,人们常常把谢朓和他的前辈谢灵运相比,如明代张溥就这样说过:“呜呼,康乐、宣城,其死等尔。康乐死于玩世,怜之者犹比于孔北海、嵇中散。宣城死于畏祸,天下疑其反复,即与吕布、许攸同类而共笑也。一死轻重,尤贵得所哉!”谢灵运狂傲进取,谢朓则苟且偷生,结果却是不免一死。这里有着深刻的社会、历史的原因,是门阀士族与皇权统治矛盾斗争的必然结果。
谢朓是“永明体”的最重要诗人,沈约称“二百年来无此诗”(《南齐书》本传)。梁武帝谓“三日不读谢诗,便觉口臭”(《本事诗》)。梁简文帝称其“实文章之冠冕,述作之楷模”(《梁书•庾肩吾传》)。这些称誉,虽然只是出于齐梁时代的标准,但是,从文学发展的实际情况来看,却也去事实不远。从谢朓现存作品来看,其前后风格是有所变化的。这种变化是以永明年间竟陵八友的聚散为断限而分为前后两个不同时期。就其创作的前期而论,谢朓在诗坛还没有取得很高的地位。这可以从钟嵘《诗品》对沈约的评论中透出消息。钟嵘说:“永明相王(萧子良)爱文,王元长等皆宗附之。约于时谢朓未遒,江淹才尽,范云名级故微,故约称独步。”就是说在永明时期,沈约居于文坛盟主的地位,牢不可破。《梁书•张率传》记载说,张率十六岁时作诗两千多首,“虞讷见而诋之。率乃焚毁,更为诗示焉,托名沈约,讷便句句嗟称,无字不善”。可以确考,张率十六岁时在永明八年。这一年沈约五十岁,春天为太子右卫率,其秋兼尚书左丞、御史中丞。不论是在政治上,还是在文学创作上,沈约无疑都居于核心地位。这一年,谢朓才二十七岁,他的创作有很多是与沈约等人唱和之作,清丽工整,但是缺乏特点。这个时期较有成就的作品首推收录在《文选》中的《游东田》:
戚戚苦无悰,携手共行乐。寻云陟累榭,随山望菌阁。远树暧阡阡,生烟纷漠漠。
鱼戏新荷动,鸟散馀花落。不对芳春酒,还望青山郭。
全诗通过视角的变换,极生动地状绘出一幅幽奥隐约的感人画面,并由此表现出诗人那种恬淡怡然的心境,十分逼真而传神。“鱼戏新荷动,鸟散馀花落”被方回称为“佳之尤佳”的名句,后来很多诗人袭用此意。所以,方回又说:“灵运惠连在宋永初、元嘉间犹未甚也。宋六十岁至于齐而玄晖出焉。”就点出谢朓诗歌的历史意义。南齐皇室竟陵王萧子良在《游后园诗》中说:“丘壑每淹留,风云多赏会。”《行宅诗序》说:“备历江山之美,名都胜境,极尽登临,山原石道,步步新情,回池绝涧,往往旧识,以吟以咏,聊用述心。”《游东田》诗比较典型地反映出了永明诗人对于山水的“赏会”与“述心”。亦即谢灵运所说的“良辰美景赏心乐事”,是对于山水自然之美的一种静态观赏,带有某种超然物外的色彩。
永明末,以王融为首的西邸文士欲拥立萧子良继位,结果事败。王融被杀,不久,萧子良亦抑郁而死。竟陵八友大多受到牵连,如沈约出守东阳,谢朓等亦先后外任。从此,他们失去了清风朗月般的平静生活,创作上也相应而进入一个新的阶段。在他们的心目中,山水自然之美似乎不再单单是为他们的“赏会”而存在,而是随着他们的心境的变化染上了浓重的主观色彩。这种情形在谢朓的后期创作中尤其有着明显的反映。谢朓出守宣城,曾写下了《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始之宣城郡》、《宣城郡内登望》等名篇,格调很低沉,与写《游东田》时的谢朓简直判若两人。这些作品都已收录《文选》而流传甚广。如《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
江路西南永,归流东北骛。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旅思倦摇摇,孤游昔已屡。
既欢怀禄情,复协沧州趣。嚣尘自兹隔,赏心于此遇。虽无玄豹姿,终隐南山雾。
宣城在当时京邑南京的西南,诗人溯江而行,故称“江路西南永”。“永”,指永无尽头,这是诗人眼中所见,更是心中所感,既写长江之浩荡,更写仕途之悠长。不言愁情而愁情绵绵。所以这个“永”字下得极为精警。江水以入海为归,故“归流”是指江水东流,如果从这字面意义再进一步,我们不难体会,次句的真实含义是写诗人的思绪随着东流的江水早已回到京城。“骛”字指奔流,同“永”一样,也有双层含义,既写江水之奔流,更写思绪之翻腾,把诗人离开京城时的那种矛盾心情一一展示出来。“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是全诗警句,气势恢宏,场面阔大,形象地描绘出一个游子眼中的一草一木,富于深沉的情感。梁代王僧孺《中川长望》诗“岸际树难辨,云中鸟难识”,萧绎诗“远村云里出,遥船天际归”等就完全仿效谢诗而来。
总的来说,谢朓的诗歌既继承了前代诗人的传统而又有所发展。从现存谢朓诗歌来看,他受谢灵运的影响比较大,其次,曹植和鲍照的影响也不可低估。受谢灵运的影响主要表现在山水诗的创作上,从遣词到谋篇,既吸收了谢灵运诗那种细致的观察与逼真的描写自然的优点,同时又避免了他的晦涩、平板之弊,揭示出自然界所蕴涵的美,令人叹赏。这种抒情写景的特色,与晋宋以来某些“托辞华旷”,但“酷不入情”的山水诗形成鲜明的对照。《文心雕龙•情采》批评两晋那些伪装清高的文人说:“志在轩冕,而泛咏皋壤;心缠机务,而虚述人外。”这种情形至晋宋之际仍然未有根本改观。以扭转玄言诗风、开创山水诗风而著称于诗坛的谢灵运,其纵情山水往往是在声色犬马之外寻求感官上的满足并以此掩盖其对政治的热衷。因此,他的山水诗虽然能够用艳丽精工的语言细微地描绘一些自然景物,却很难见出内心的情感。永明诗人虽然也热衷于政治,而且在山水诗创作中也在很大程度上接受了元嘉诗风的影响,但他们的山水诗清新流丽,较少繁芜词句,并常常寄寓淡淡的愁情。应当说,这是谢朓对于山水诗创作的可贵贡献。而谢朓在词藻的绚丽多姿、语句的排比铺陈以及善于发端的构思等方面,很明显看出鲍照、曹植的影响。谢朓以后的梁、陈、隋的文人大都受他的影响,但是到唐初为止,并没有几个人在诗歌艺术成就上超过他。在唐代著名诗人中,李白对于谢朓最为推崇,多次提到他,并在创作上直接取法乎谢朓的诗句,如“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就是众所周知的例子。
附带说明一下《文选》所收录的另外一些谢家作品,包括谢混《游西池》,谢瞻《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送孔令》、《王抚军庾西阳集别作诗》、《张子房诗》、《答灵运》、《于安城答灵运》和谢庄的《月赋》、《宋孝武帝宣贵妃诔》等。关于《月赋》,我们还要在相关的文字中有所介绍,这里捎带论及谢混和谢瞻的诗歌创作。
谢混,字叔源,小字益寿,谢安之孙,谢灵运的族叔。《宋书•谢弘微传》:“混风格高峻,少所交纳,唯与族子灵运、瞻、曜、弘微并以文义赏会。尝共宴处居乌衣巷,故谓之乌衣之游。混五言诗所云‘昔为乌衣游,戚戚皆亲侄者也。”
乌衣巷在建康的朱雀桥边,聚集着谢家和王家两大家族。晋宋之际,谢混为谢家中心人物,也为当时政界和文坛的中心人物。谢混是一个很有政治眼光的人。为了维护他所代表的家族利益,不致使门户中衰,他十分注意本族子弟的培养。他曾作有《诫族子诗》,为五言体诗,评论了谢灵运、谢晦、谢曜、谢瞻、谢弘微等人。谢混在晋宋之交为谢家子弟组织乌衣之游,是否有重振谢家门风的政治用心,这里姑且不论。就其客观效果而言,这些活动确也促进了谢氏家族的诗歌创作的繁荣。谢混所以能在晋宋之际成为谢家子弟的文苑领袖,重要的原因首先在于他自己能够拿得出足以扭转视听、为世所称的作品。钟嵘认为他上继郭璞、刘琨等,评价是比较高的。他的《游西池》诗就是一篇有代表性的作品:
悟彼蟋蟀唱,信此劳者歌。有来岂不疾,良游常蹉跎。逍遥越城肆,愿言屡经过。
回阡被陵阙,高台眺飞霞。惠风荡繁囿,白云屯西阿。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
褰裳顺兰止,徙倚引芳柯。美人愆岁月,迟暮独如何。无为牵所思,南荣诫其多。
清秋时节的西池,给诗人印象最深的,不是赏心悦目的情致,也不是萧杀惨淡的景象,却是辟空而来的“悟彼蟋蟀唱,信此劳者歌”的感慨。《诗经》有这样一首诗:“蟋蟀在堂,岁聿云暮,今我不乐,日月其除。”这里用一“悟”字,思接千载,隐然蕴涵了极深沉的人生体验。千百年来,蟋蟀的鸣唱曾牵动了多少诗人情感的琴弦。“劳者歌”隐括了《诗经•伐木》诗意,据说此诗写的是“朋友之道缺,劳者歌其事”。由此引申,不妨也可以看作对人生艰辛的喟叹。三四两句紧承上文而来。“有来”句乃由陆云《岁暮赋》“年有来而弃余”衍出,大意是说时光如飞,而惬心的游宴转瞬即逝。以上四句是全诗的第一层次,表达了诗人急于建功立业、珍惜时光的心情。作者生当易代之际,且出身名门望族,自负才地。以往,凭藉门第,他或许可以不费气力谋取官位。随着晋末动乱的加剧以及以寒族刘裕为代表的新兴地主阶层的兴起,号称首户的王、谢大家受到很大的冲击。谢混自感失去了往日的优越感,却又不甘心如此随波逐流地沉沦下去。头四句便主要点出诗人这种矛盾和苦闷的心情。在写法上,彼者“蟋蟀唱”与此者“劳者歌”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蟋蟀,乃是无情之物,日复一日地吟唱,而“劳者”乃是有情人,年复一年地衰老。由深“悟”彼蟋蟀吟唱的无情之情,更深“信”此劳者长歌的有情之情。此外,“蟋蟀唱”、“劳者歌”是《诗经》中的诗意,移此是虚写,却也不妨看作是诗人登西池时所亲自闻见,可以看作是实写。虚与实在这里是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从“逍遥越城肆,愿言屡经过”以下十句,主要是写诗人游历过程中的所见实景。诗人从容穿越城肆,虽然以往屡次经过,却从未像这次如此细心地领略大自然的秋景。诗人沿此路径宛延屈伸,高台眺望,但见飞霞奕奕,白云缭绕,若大的园林,花木葱茏,微风拂荡。“景昃鸣禽集,水木湛清华”尤为诗中名句。夕阳残照,鸣禽欢聚,秋高气爽,水木清华。“鸣”与“湛”字下得极为空灵。“鸣”给人欢快活泼的听觉形象,而“湛”字则给人浏亮光润的视觉形象。正因为如此,诗人才揭着衣裳,小心翼翼地步入兰止(香草),留连徘徊,攀引香枝。最后几句,由景生情,写到美人迟暮,写到全身远害,告诫弟子要全身远害,不要苦心钻营世事。
如果与唐诗相比,这首诗也许算不得上乘之作。但是,如果从诗歌发展史的角度来看问题,就可以看出它的价值。这首诗正产生于晋末山水诗初步形成之时,当时,玄言诗风的影响还有一定势力,模山范水,却难以见到作者的真实情感。相比较而言,这首诗写得情景交融,虚实得间。《续晋阳秋》称诗风“至义熙中谢混始改”。《宋书•谢灵运传论》称:“叔源大变太元之气。”《南齐书•文学传论》又说:“谢混情新,得名未胜。”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首诗在诗歌发展史上确应占有一席之地。
谢瞻字宣远,一名檐,字通远。为宋初重臣谢晦之兄。谢晦以佐命之功,任寄隆重,宾客辐辏,门巷填咽,而谢瞻则常常劝诫谢晦应明哲保身,并与之保持一定的距离。结果不出谢瞻所料,谢晦最终被杀。可见谢瞻确有一定的政治眼光。不仅如此,他的诗文也写得很好。《宋书》本传说他:“善于文章,辞采之美,与族叔谢混、族弟灵运正相抗。”钟嵘《诗品》评谢瞻说:“课其实录,则豫章(谢瞻)、仆射(谢混),宜分庭抗礼。”足见其在南朝士人心目中的地位。这首《答灵运》诗,逯钦立先生《先秦汉魏晋南北朝诗》题作《答灵运秋霖诗》,《文选》则作《答康乐》。诗中提到谢灵运有《愁霖诗》,惜不存。谢瞻诗赖《文选》之收录而幸存:
夕霁风气凉,闲房有余清。开轩灭华烛,月露皓已盈。独夜无物役,寝者亦云宁。
忽获《愁霖》唱,怀劳奏所诚。叹彼行旅艰,深兹眷言情。伊余虽寡慰,殷忧暂为轻。
牵率酬嘉藻,长揖愧吾生。
一场秋雨过后,晚风袭来,透着凉意,也隐然含着凄惋。这是一种直觉体验,也是内心之感受。开篇两句着一“闲”字,颇有不平之气,使读者比较容易地领悟到诗人此时的处境。赋闲,看来并没有使诗人惬意,似有某种难言之隐,因而对于外界的每一点变化都有着异常的敏感。正如陶渊明诗所感叹的那样:“气变悟时易,不眠知夕永。”诗人在经历了一番不平静的心绪变化之后,由傍晚对于“夕霁”的深刻感受,转入对于月华的冷静观赏。前四句,从时间地点以及恬静的环境渲染了诗的氛围。由此良辰美景的引发,诗人深深感到了“独夜无物役,寝者亦云宁”的超脱感。“无物役”,即不被外物所役使,这确实使人闲适淡漠,超然于尘世之表。联系到谢瞻的处世态度,我们可以进一步理解此句的深沉感叹。他与胞弟谢晦的隔绝,目的是避免杀身之祸。这种如履薄冰的心境是在严酷的政治斗争中形成的。谢晦之被杀,亦即为外物所役使的典型事例。“寝者亦云宁”则进一步暗示了时辰已届深夜,那些寝者自然早已进入深深的梦乡。这里,诗人推想“寝者”已“宁”,正暗示出未寝者的不宁。以闲静衬流动,以淡笔写浓情,正是此句的绝妙之处。“忽获《愁霖》唱,怀劳奏所成。叹彼行旅艰,深兹眷言情”。夜深人静之际蓦然获读了族弟谢灵运的《愁霖》诗,感慨异常。这是一首什么样的诗篇呢?为什么在谢瞻的心目中引起如此强烈的共鸣呢?据李善注《文选》所引《愁霖诗序》云“示从兄宣远”,仅知道这是书赠谢瞻的。惜全诗已佚,不得详考其内容。今从诗题寻绎,大致是秋风秋雨愁杀人的意思,又从谢瞻的这首诗来推知,谢灵运的赠诗大约有两个主要内容,其一是抒发“怀劳奏所成”的手足之情,其二是“叹彼行旅艰”,流露出的是贫士失职而志不平的悲慨。这里便透露出一点消息,诗人深夜不眠,既悲叹自己的失志,更惋惜他这个家族的衰落。作为出身名门望族的谢瞻,时刻忘怀不了的当然是门第的荣耀、个人的志向。在《张子房诗》中他盛赞张良辅佐汉家基业的光辉业绩,流露出渴望有为的心情。然而,自魏晋以来,统治阶级内部派系倾轧,党同伐异,多少诗人名士死于非命,历史上留下了诸如“广陵散绝”、“华亭鹤唳”的千古哀叹。生当易代之际的谢瞻深稔这段悲惨的历史,更为严酷的现实所困扰,使他不能不远离“物役”。这使我们知道了,他所表现出来的超然的姿态竟全是掩饰,所谓“独夜无物役”更是一种遁辞。“牵率酬嘉宾,长揖愧吾生”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惋了。
这种感慨,显然不仅是谢瞻个人的忧虑,也是谢氏家族进入南朝之后境遇不佳的写照。“三谢诗”就像一扇窗口,为我们展示了谢氏家族兴衰际遇的轨迹。
(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オおおお
其源出于张华。才力苦弱,故务其清浅,殊得风流媚趣。课其实录,则豫章、仆射,宜分庭抗礼。征君、太尉,可托乘后车。征虏卓卓,殆欲度骅骝前。
钟嵘《诗品•中》“宋豫章太守谢瞻、晋仆射谢混等诗 ”
其源出于谢混。微伤细密,颇在不伦。一章之中,自有玉石。然奇章秀句,往往警遒。足使叔源失步,明远变色。善自发诗端,而篇末多踬,此意锐而才弱也。至为后进士子之所嗟慕。眺极与余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
钟嵘《诗品•中》“齐吏部谢朓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