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2009中国经济

钟 华

2009年的中国经济实现了V形反转,但回升向好的基础还在进一步巩固。

11月27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主持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分析研究明年经济工作。会议强调,要保持宏观经济政策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继续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根据新形势新情况着力提高政策的针对性和灵活性,特别是要更加注重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更加注重推动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和经济结构调整,由此为12月初即将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了“稳中有调”的主基调。

经济增长“火车头”

2008年11月9日,中国政府正式确定4万亿元投资计划。一年来,4万亿投资计划项目成为拉动经济增长的“火车头”。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今年投资连续两个季度增幅保持在30%以上,前三季度投资对GDP贡献了7.3个百分点。在投资带动下,中国经济增长逐季加快:一季度增5.1%,二季度增9.1%,三季度增12.4%。国家统计局总经济师姚景源认为,中国经济最坏的时期已过去,企稳回升的态势得到巩固。在外贸大幅下滑、消费缓慢增长的情况下,大规模的政府投入是最直接、最有力、最见效的措施,中央投资也引导和带动着全社会的投资热情。

据统计,从去年第四季度到2010年年底,中央将新增投资1.18万亿元。已经下发四批中央资金,分别为1000亿元、1300亿元、700亿元和800亿元,“第五批中央投资可能会在年内按进度下发,目前的财政赤字是安全的,预计明年的赤字比例会在3%以内,赤字不会高于今年的9500亿元,并在结构上进一步优化。”财政部研究所所长贾康表示。

10月各项经济数据显示,在全球金融危机全面爆发的背景下,中国政府确定的2009年GDP增长8%(“保8”)的目标已无悬念。但国际形势依然存在诸多不确定因素,经济发展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仍然很多。

专家认为,“保8”目标实现后,“调结构、扩内需、惠民生”将显得更加迫切,能源资源等关键领域的改革急需加快推进。接下来的“4万亿”实施应着力发展社会事业,逐步实现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实实在在地增加城乡居民收入,尤其是要建立长效机制,确保“学有所教、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失有所助”。

经济复苏“急先锋”

据统计,前10个月中国广义货币供应量(M2)余额为58.62万亿元,同比增长29.42%,增幅比上年末高11.6个百分点,比上月末高0.12个百分点。狭义货币供应量(M1)余额为20.75万亿元,同比增长32.03%,比上月末高2.53个百分点。M1增速的快速攀升,显示出企业活动继续趋于活跃。不过,目前M1增速处于历史高位,显示货币短期化倾向严重,投机倾向明显,加大了未来的资产泡沫化风险。事实上,由于受楼市、股市资产价格高涨、10月份股市和基金发行活跃等因素影响,10月份银行“存款搬家”现象凸显,当月中国居民储蓄减少2507亿元,降幅之大为近年罕见。

各国一度普遍推行宽松的货币政策以应对金融危机、刺激经济发展,但在全球经济复苏信号日趋强烈的情况下,对于未来通货膨胀的担心使得一些受国际金融危机影响不大的经济体开始率先收紧货币阀门。

银行天量信贷成了经济复苏的“急先锋”。 11月11日,中国央行发布公告显示,10月新增信贷2530亿元,加上前三季度8.67万亿元的信贷规模,今年前10个月银行信贷新增规模已达8.92万亿元,按照全年10万亿元的信贷总量来计算,后两个月还有1.08万亿元的放贷空间。

今年10个月以来,每月的放贷量呈现出两个特点,那就是上半年的放贷量要远远超过下半年的放贷量,同时,月度间信贷规模的大起大落是另一个特点。近日,银监会发布公告提出,要科学合理安排年底前信贷投放节奏,确保信贷投放平稳持续增长,防止大起大落。监管层此次虽然只把时间界定在今年最后两个月上,但是,相信2010年的信贷投放仍然需要遵守这个原则不动摇。

一方面,明年虽然消费和出口都会较今年有所好转,但仍会处于低速增长状态,投资对保证明年经济的稳定增长仍然非常重要。另一方面,由于本轮投资过于偏向基础设施,很多项目都属于中长期项目,都需要后续资金的补充,与之相应的信贷也不会出现大幅收缩。

当然,明年要想达到今年的信贷规模估计可能性也不大,市场人士普遍预计明年全年信贷总量大概在7万亿-8万亿元之间。

管好通胀预期考验调控智慧

10月21日,也就是国家统计局发布三季度宏观经济数据前一天,国务院常务会议特别强调要把“正确处理好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调整经济结构和管理好通胀预期的关系”作为未来几个月宏观调控的重点。天量的信贷规模所带来的流动性过剩催生资产价格泡沫,避免货币信贷超常规增长带来的通货膨胀压力和潜在金融风险已经成为很现实的问题。

中国前三季度货币供应量增速达到29.31%,增幅比上年末高11.49个百分点;新增贷款总额共计8.67万亿元,同比多增5.19万亿元。“不差钱”带来的结果是,一方面流动性极大充裕,另一方面,也有部分资金通过不同渠道流向了股市和楼市,推涨了资本市场的泡沫,房地产价格和股市价格普遍的上涨预期,使得市场通胀预期加大。近期,水、电、油、天然气等资源价格的上涨,更显露了通胀苗头。而业界担忧,如果房地产泡沫一旦破裂,中国经济或二次探底。

中国地产投资从今年3月份到9月份增长速度呈现的巨大恢复,预计在未来6个月内继续支撑整体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使其不至于下降太厉害。但业内人士分析,6个月以后房地产投资会出现下行风险,而明年二季度开始,政府和地产商固定资产投资可能会同时开始减速,导致整体固定资产投资减速加快。

而中国房地产风险可能给经济造成的影响,在独立经济学家谢国忠看来,目前,房地产方面,能够租赁出去的房子扣除管理费,房租回报率为2%至3%,比香港1997年时房租回报率还要低。这还不包括空置率,空置率普遍为30%。空置率高加之房屋折旧,目前租房回报率已经接近于零。

2009年是中国投资增速的历史高点,将需要近一年的时间去消化高投资带来的各种问题,而且投资结构也将发生变化。《望》杂志预测,目前,中国的刺激政策虽然还不能全面退出,但如果再继续实行的话,将会面临两难困境:一方面,出于对经济结构进一步向坏以及通胀压力加剧的担忧,政府倾向于降低刺激力度;而另一方面,经济内在活力缺失和“保就业”的压力,又使得政府不敢在刺激力度上有所放松。

为此,2010年年中可能是退出的时间窗口,但需微幅、逐步。主要取决于未来国内经济增长态势、通胀预期及通胀变化情况以及全球主要经济体的经济情况和宽松政策退出时机等几大因素,其中最具有风向标的是通胀变化情况,也就是CPI的走势。

贸易壁垒制约出口空间

今年以来中国面临的外贸形势急剧恶化,贸易摩擦强度前所未有。前三季度,已有19个国家对中国产品发起88起贸易救济调查,涉案总额达到102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29%和125%。

“在全球需求萎缩的现实环境中,贸易摩擦增多是必然的,可以预见的。”国家发展改革委对外经济研究所所长张燕生说。由于中国目前已经是全球第三大贸易体和第二大出口国,因此中国成为了这一轮全球贸易保护风潮针对的首要目标,目前全球一半以上的贸易摩擦都针对中国。在贸易保护主义之外,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下一个国际社会与中国出口争执的对象将回到“人民币升值”的问题上。

2009年三季度发达国家“深度衰退”结束的态势已经确立。鉴于海外市场补库存的需求明显增加,中国出口月度增幅年内转正的可能性很大。但未来一年,发达国家经济复苏进程仍将缓慢,贸易摩擦也会继续升级,受此影响,中国外贸出口上升空间十分有限。

虽然最近几个月来中国外贸进出口降幅在持续收窄,但是,对于中国的出口来说,外部需求的复苏仍然不乐观。而且雪上加霜的是,随着贸易保护主义的抬头,一系列的贸易战、汇率战正在悄然展开。

瑞信亚洲区首席经济学家陶冬预言,2020年,中国内需将成为拉动中国经济最大的因素。消费方面,目前中国占世界的5.3%,到2020年中国消费将会占到21%,美国占20%,中国不仅将成为世界第一大制造国,同时也是第一大消费国。

“无就业复苏”形势严峻

国家统计局总经济师姚景源11月12日说:“到现在只剩两个月时间,从全年数据看,中国经济实现的还是V形反转。”而从整个工业的走势来看,中国经济仍然处在一个继续企稳、回升向好的基本阶段,且回升向好的基础还在进一步巩固。

《中国经济报告》杂志的报告称,今年第四季度和明年年初,主要经济指标同比增速总体将呈现持续显著回升。第四季度GDP增速可能超过10%,预计2009年全年GDP增速介于8.1%到8.5%之间。2010年GDP增速有望回升至9%左右的水平。

对于明年的经济形势,国家信息中心预测部主任范剑平提出的观点是,中国经济应该力争GDP和物价双稳运行。 如果2010年将GDP增速的预期目标定在8%,可以降低通胀风险。对于2010年“稳增长”目标的实现,范剑平认为,最重要的是把握好政府自身投资的节奏和能力。

对此,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部副部长魏加宁则表示,明年中国经济主要的威胁一是出口问题;二是“国进民退”,即民营经济面临危机;三是泡沫经济。为此,他建议,“与其刺激需求,不如改善供给;与其振兴产业,不如搞活企业”。

在看到经济积极向好的同时,同样要看到来自就业方面的压力。日前,各地都开始了一年一度的高校毕业生就业服务工作。2010年,中国高校毕业生人数有630万,再加上往届没有实现就业的,需要就业的毕业生数量非常之大。

11月21日,教育部部长袁贵仁在2010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就业工作视频会议上直言:国际金融危机对中国就业的不利影响还没有消除,如果说今年是我国经济最困难的一年,明年可能就是最复杂的一年,就业形势很严峻。

按照经济学常识,就业率与经济增长是正相关关系。但由于本轮扩大投资政策主导集中于基础设施建设等资本密集型产业,对就业的实际拉动作用其实是非常有限的。

实践证明,中国吸纳安置就业的主战场应该在中小企业。而从中国目前投资的部门结构看,金融危机爆发以来,国有投资增速一直远远领先于非国有投资增长速度,两者之间存在9.3%的差距。投资取向偏好大型国企,中小企业融资难、发展慢,加大了就业的压力和矛盾。有专家表示,中国正面临“无就业复苏”的危险。

“无就业复苏”或者“无就业增长”,直接影响了居民消费增长。从居民消费在GDP中的占比看,中国居民消费占GDP的比例已从1952年的65%降至2008年的35%,下降速度快于同期中国消费率的下降,尤其是从2000年开始,该比例下降速度呈现了加速趋势。

在11月19日全国投资带动就业工作座谈会上,国家发改委就业和收入分配司副司长胡德巧透露,下一步要建立政府就业政绩考核机制、政府就业工作失职问责机制、经济增长与扩大就业联动机制、社会和谐稳定与社会充分就业统一机制,以更好地解决就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