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奇和委婉的现实讽喻

雪　弟

第一次见到蔡良基应该是在2003年底或2004年春。那时，他已50岁了。50岁的蔡良基，清瘦，略显沧桑，但喝起酒来，却爽快、干脆。这使得喜爱喝酒的我一下子与他没了距离。随着喝酒次数的增多，我对他的了解也日益深入。他为人坦诚，心态平和，淡泊名利，同时又热情好客。因此，对这位整整大我20岁的老作家，我内心是极为敬佩的。当然，我对蔡良基的敬佩并不限于人品上，他的创作同样值得称赞。从1984年开始到现在，蔡良基的创作生命已20多年，在全国百余家报刊发表了700余篇小小说和童话，而且宝刀不老，并呈现出愈加良好的创作态势。

综观蔡良基的小小说创作，我发现，他有着极具个人化的特征。我的意思不是说，他在私密化的题材选择上走得够远，而是说，他找到了一个独特的观察世界和言说人生的方式。具体点说，就是构思精巧、叙述机智和想象奇特。所以，在他的作品中，你很难看到有与其他作家的作品相雷同的情节和结构，至于细节上的类似更是不可能。《离婚是一剂减肥药》对“离婚”具备减肥功效的提炼，《不要声张你的幸福》对人最好要低调生活的揭示，《爱在问话之中》对问话顺序体现着爱的洞察，都证明了蔡良基善于发现生活并进行精巧构思和机智叙述的能力。

当然，最能体现蔡良基创作上个人化的特征的，还是他的官场题材小小说。我认为，在众多写官场小小说的作家如秦德龙、周波、乔迁、王琼华中，蔡良基无疑也是较为出色的一个。他对官场生活的表现，大体可概括为：新奇和委婉的现实讽喻。

无论是《歪脖子》《神奇的小镇》《罚你当领导》和《搜寻LSDS》等荒诞性作品，还是《厂长犯了一个小错误》《是谁惯坏了领导》和《“局长”该判给谁》等现实性作品，都清楚地表明，作者对官场是持批判态度的，是讽刺，而不是颂扬。这也是大多数官场题材小小说的主旨。既然大家都是把主旨指向讽刺，那么，蔡良基对官场的讽刺又有什么不同之处呢?我觉得主要有两点：

一是用新奇的故事来达到讽喻效果。《歪脖子》中，某地的一切都是歪的。人的脖子、房屋、道路、电线杆，甚至树和单都是歪的。是什么造成了这一情况?原来那里的最高长官是歪脖子。《神奇的小镇》中，小镇上的街道房屋花草树木隔两年就会发生一次大的挪动与调整。魔力来自何处?调查结果是，这种神奇的变化缘于镇长，缘于镇长上任后的新举措。读这两篇文章，我想起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种种新奇的故事让人经久不忘。《歪脖子》和《神奇的小镇》同样如此，它把荒诞和现实融为一体，以匪夷所思的故事形式批判了“长官意志”和下级的“仿效”心理。既让人感到轻松，又起到了讽喻效果。这种精巧的构思和机智的叙述在官场题材小小说中确实是不多见的。

二是用委婉的方式来进行讽喻。不少作家在表现官场时，往往下笔很重。似乎不这样就不能根治各种腐败丑恶现象。这没有什么不好。但我们一定要认识到，“以柔克刚”也是制敌的法宝。我认为，蔡良基是掌握着这件法宝的。他不大张旗鼓，使出浑身解数，而是用一种委婉、轻柔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厂长犯了一个小错误》写厂长因请职工喝酒，被职工发现自己建有一栋豪华别墅，最终被抓。作者用“厂长犯了一个小错误”作这篇小小说的标题，看似认同厂长被抓是由于一个偶然的小事件，其实作者是想表达，一个偶然的小事件就可以把贪官送进牢房。作者虽未重笔批判贪污腐败，但也应该令贪污腐败者心惊胆战了吧。《罚你当领导》以荒诞的笔法，对当官者的多种不正当行为提出了委婉的劝诚，令人警醒。由此可见，委婉的方式同样有力。

总之，蔡良基在小小说创作上取得了很大成绩，不足之处是在某些作品中对生活的感悟和议论偏多，另外有些作品如《药引》《妒杀》文学性不足，希望引起作者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