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用生命做证

朱茂星　覃炳陆

只有爱才能使生命维持和延续下去。

——屠格涅夫

怀孕7个月，病魔肆虐而至。为了肚里的孩子，母亲忍受着超常的病痛，坚持不用药，换来了孩子的健康成长。孩子出生了，她一直昏迷不醒，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有爱就有出路，何惧病魔来势汹汹

2005年2月，在苏州打工的霍山县农民万飞，通过堂姐认识了端庄娴静的林水方。林水方比万飞小4岁，在上海一家饭馆打工。见面的一刹那，两人都惊奇地发现彼此似曾相识，交谈中得知两人的兴趣、爱好也很相似。一种异样的情愫在彼此心间悄悄萌生。

万飞和林水方开始来往于苏州与上海之间，短短几个月，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彼此深深地爱上了对方。2005年9月，林水方到苏州看望万飞，万飞说：“我可能不会有很多钱，但有一颗真诚的心对待感情。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水方面带难色地别过脸去，伤感地说：“万飞，跟我结婚你会后悔的！”她挣脱万飞的手，凄惶地逃跑了。

原来，林水方自小脑子里长有肿瘤——脑干动脉瘤，几年前还曾发作过一次，所幸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命。医生说，这肿瘤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

经过几个星期的逃避，林水方再次面对万飞时向他道出了实情。“你问我爱不爱你，我多想这一生每一天都跟你在一起，永远不要分离！可是，说不定哪一天我就会发病，那时我会连累你的，你走吧！”林水方把万飞推到门外，伤心地失声痛哭起来。

万飞一时间失魂落魄，徘徊在大街上，他一遍遍问自己：你爱她吗，你能不计较得失，一辈子守护她吗？在得到自己心中的答案后，万飞一路奔跑回到林水方的宿舍，把林水方紧紧抱在怀里说：“水方，嫁给我吧！我知道我们会面临很多艰难困苦，但是，有爱就会有奇迹，两个人承担总比一个人扛着要好。我们一起先打几年工，等攒够了钱，我带你到大医院做手术！”

重逾千钧的承诺，打开了林水方紧闭的心扉，灿烂的阳光照亮了她心底的每一个角落。

2006年春节前，万飞与林水方领取了结婚证。2006年春节过完，夫妻俩一起前往苏州，到万飞以前的工地打工。生活虽然清苦，但小两口你恩我爱，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6月底，林水方感觉身体有些异样，去医院检查得知自己怀孕了。万飞十分激动，林水方喜悦之余又不禁担心：“不知道怀孕对我的病会不会有影响？”

万飞宽慰妻子：“你别瞎想，你身体不是好好的吗？不会有事的！”话虽然这么说，他还是担心妻子会因劳累发病，就把妻子送回安徽老家休养。

2006年农历11月初5，怀孕7个多月的林水方在洗碗时突然感觉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晕倒在地——她和丈夫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林水方被紧急送往霍山县人民医院,她脑干动脉瘤破裂，颅内充血，情况十分危急！专家们经过反复讨论，认为林水方有孕在身不宜动手术，只能采取保守治疗。

经过7天的抢救，林水方终于苏醒过来。医生告诉万飞，通过保守治疗，近期内母婴应该没有大的问题，但等孩子生下来后，林水方必须尽快做脑部手术。

说话间，林水方从混沌状态中悠悠醒来，用虚弱却又急切的语气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没事吧？”

得知孩子一切安好，林水方忍着巨痛挤出一丝笑容：“只要孩子没事，我什么都不在乎……”在场的医护人员不禁为之动容。

母爱无敌，长夜里守望天使的眼睛

然而，这仅仅是苦难的开始。

由于脑部瘀血未能清除，林水方很快从睡梦中痛醒。疼痛的感觉，像有人用一把飞速运转的钻子钻进头部，整个脑袋随时都可能爆炸，那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林水方嘴里喊着疼，发出虚弱的呜咽，双手紧紧抱着头痛苦地在病床上打滚，泪水和着汗水顺着脸颊涔涔而下……万飞吓坏了，急忙叫来医生：“我老婆太疼了，你们快给她打一针，止止痛啊！”

一听说要打止痛针，林水方问医生：“我听说止痛药……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是真的吗……”

医生说：“孩子已经7个月大了，打止痛针影响不大。这种疼，没人能挺得住啊。”

林水方还是拒绝了：“你说影响不大，但还是有影响的，是吗？我不想让孩子有任何闪失，我不打针！”一旁的万飞实在不忍心看妻子痛苦的样子，说：“水方，不打针，你吃一片止痛药总该可以吧！”

林水方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为了自己毁了孩子的一生！”又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林水方发出一声低沉的惨叫，痛得晕了过去……

因为拒绝使用止痛药，林水方每时每刻都处在炼狱般的煎熬中：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脑袋里像是有人用铁锤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脑部的疼痛如同地震的震源，一波接一波地向身体各部位扩散、传递。心情稍有波动，疼痛的感觉便如强烈地震引起的海啸，呼地一下把整个人全都淹没，令她几乎窒息。她只能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想翻个身都很困难，稍微一点动静都可能让她痛得昏迷过去。

林水方不管如何疼痛，心里始终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每天医生来查房，她都要让医生检查一下肚子里孩子的动静。医生告诉她：“你一直没有使用药物治疗，孩子在你肚子里是安全的，不必每天检查。”

林水方内疚地说：“虽然没有用药，但每天我都疼得满床打滚，孩子在里面哪儿受得了！如果孩子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孩子啊！”

医生被这个弱女子的母爱深深感动，郑重地向她保证：“你放心，为了你和你的孩子，我们都尽力而为！你这么坚强，一定能战胜病魔！”

但林水方的病情一天天严重起来。2007年春节期间，出院在家休养的她突然头痛加剧，痛得满地打滚，随手抓到的东西都被她胡乱撕扯：衣服、毛巾、窗帘都被她撕烂，自己的头发也一把一把地扯下来……万飞哭着对妻子说：“孩子这么大了，你就吃点止痛药吧，不会有事的，你这个样子我看着难受啊！”林水方还是坚决地拒绝了：“疼一疼没什么，这都习惯了……那么长时间我都坚持过来了……我们的孩子……就要生了……我还吃什么药！”

面对这个柔弱却又坚强的媳妇，万飞和家人都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3月10日，林水方因为病情发作，昏迷不醒，再次住进医院。经检查，她肚子里的孩子发育良好，且距预产期只有不到10天的时间，医院决定立即为林水方实施剖腹产手术。

11日，进入手术室之后，林水方突然心有灵犀似地醒了过来，反复交待医生：“我知道，这次手术对我而言凶多吉少。如果出现险情，我老公一定会选择保大人。可是，我是个患重病的人，死不足惜，请你们务必保住孩子，只要孩子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我死也瞑目了！”在场的医护人员听后不禁眼圈发红。医生宣布，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这位苦难母亲和她孩子的安全！

在承受了超出别人数以百倍的艰难和疼痛后，林水方产下一个健康的女婴。为了见证来之不易的爱情，万飞为女儿取名万林。

当天晚上，在女儿的啼哭声中，林水方悠悠醒来。万飞欣喜地笑着对女儿说：“妈妈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我们的小天使。你知道吗？妈妈走过了漫长的黑夜，是你照亮了妈妈的天空……”

爱的回馈，天使呼唤母亲醒来

3月31日，孩子还没满月，林水方又一次昏迷过去。万飞带妻子来到安徽省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治疗。医生告诉他，这种名为“脑干动脉畸形”的病会导致血管破裂、颅内出血，死亡率很高。简单地说，不动手术一定会死，而动栓塞手术还有一线希望，但手术费要30多万！

万飞感觉天要塌下来了：他连3万元都没有，到哪里去筹集30万？

但万飞没有放弃，他一面宽慰林水方，一面四处筹钱。跑了10多天，万飞终于筹到了11万元治疗费。4月16日，林水方被送上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脑外科手术台。经过5个多小时的手术，医生宣布手术圆满成功，万飞长长吁了一口气。

手术结束后，林水方再次进入昏睡状态，像个植物人一样静静地躺着。医生告诉万飞，术后昏迷是此病多见的现象，再治疗下去情况会有好转。此时，万飞借来的钱已经用完了，他无法支付继续治疗的昂贵费用。4月底，万飞带着妻子又回到霍山县人民医院，做“唤醒”治疗。

由于昏睡病人不会咳嗽，林水方的气管被切开，万飞每天细致地为妻子吸痰；妻子不能主动进食，万飞想方设法弄些米粉和奶粉等流质食品，小心翼翼地灌喂；昏睡病人最怕的是肌肉萎缩，万飞一有空就给妻子进行按摩；万飞还在妻子耳边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讲两人以前的事情，放音乐给妻子听。

万飞想到妻子清醒的时候，心里最牵挂的是女儿，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孩子抱到病床前，让妻子听孩子的声音，也许妻子能早一点醒过来！万飞把小万林抱来，喃喃地对她说：“我的小天使，妈妈为了你的到来，受了太多的苦，现在，该是你回报妈妈的时候了。乖女儿，快把妈妈叫醒，我们一起回家……”

小万林仿佛听懂了父亲的话，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万飞摇着妻子的手说：“水方，你睁开眼睛看看啊，我们的女儿在对你笑呢，她多懂事啊！”

可林水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万飞没有灰心，每天他都把女儿抱到病床前，逗女儿笑出声来，把女儿的一举一动都告诉妻子。有时，为了刺激妻子的神经，他甚至把女儿弄哭，希望妻子听到孩子的哭声会有所反应。

万飞坚信，妻子心里放不下女儿，她一定能醒来！6月23日下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万飞又一次抱着万林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妻子倾诉：“小天使，你告诉妈妈你有多乖，你一定很想让妈妈抱抱吧。乖女儿，你说妈妈一定会醒来，和我们一起回家的。”林水方右眼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接着，又动了一下，晶莹的眼泪从她的眼睛里慢慢渗出！万飞激动不已，大声说：“亲爱的，你终于醒了！”接着他放声大哭起来……

此后，万飞的努力渐渐见了成效：林水方有痛感、痒感了，腿脚也开始动了，她能艰难地睁开右眼了……尽管她还没能开口说话，但这已经是了不起的成绩了。

社会各界向他们伸出了援助之手：当地的人们多次组织捐款；一位以前借给万飞1万元的邻居，又从家里拿来3000元送到医院；护理林水方的医生和护士也给予了力所能及的帮助。

万飞相信，有爱就有奇迹。

编后

发稿前，由于万飞的手机欠费停机，作者几经周折才联系上他。据万飞介绍，林水方现在恢复的情况还不错，已经能简单地说几句话、下床站一阵了。但目前高额的医疗费仍是横亘在林水方康复路上的难题，万飞告诉笔者，为了孩子，为了爱，为了这个家，不管再苦再难，他和林水方都会坚持下去。

幸福感悟

尽管世事变迁，但有一种爱，一生一世不求回报——那便是母爱；有一个人，一生一世值得你爱——那便是母亲。祝愿林水方早日康复！

niushujuan@sina.com

（编辑：牛淑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