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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克里斯蒂》中的悲剧情结

2008-12-19赵亚珉

名作欣赏·评论版 2008年12期
关键词:克里斯蒂陆地安娜

关键词:安娜·克里斯蒂 大海 陆地 冲突 悲剧情结

摘 要:尤金·奥尼尔是美国最伟大的戏剧家,被誉为“美国悲剧之父”。早期的航海经历,现实生活的磨难,古希腊悲剧知识的积累,使奥尼尔形成了强烈的悲剧意识,并将这种悲剧情结渗透到他的一系列悲剧作品中,体现了现代悲剧的本质,《安娜·克里斯蒂》即是其早期代表性悲剧作品。本文分析《安娜·克里斯蒂》的悲剧性特征,结合尤金·奥尼尔悲剧思想的形成,探讨剧作家如何在剧中以大海、陆地的意象,人的合理愿望与命运的冲突,来揭示现代人生活的悲剧性本质,展示其浓郁的悲剧情结。

有“美国现代悲剧的创造者”之称的尤金·奥尼尔(1888-1953),先后四次获美国普利策奖,1936年更由于其剧作中“所表现的完全符合悲剧原始概念的力量、热忱与深挚的感情”,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纵观奥尼尔的一生和创作,悲剧情结紧紧伴随着剧作家的一生,其创作亦以悲剧为主,他的戏剧给人最深刻印象的是其深刻的悲剧精神。本文重点探讨奥尼尔悲剧情结的形成原因以及在其早期海洋剧代表作《安娜·克里斯蒂》中的体现。

一、奥尼尔悲剧情结的形成

“情结”(complex)一词,按照《朗曼当代英语词典》解释,指的是“影响人行为举止的下意识的复杂的意愿、恐惧、感情等”,如自卑情结、优越情结等。丰硕的悲剧创作与剧作家的人生观、悲剧观必然有着直接的联系。奥尼尔的悲剧情结正是在家庭悲剧、人生阅历、宗教信仰、古希腊悲剧观的综合作用下形成的。

1. 家庭的影响:作为严肃的现实主义文学家,奥尼尔密切关注着人生的意义和人类的生存处境。多舛的个人命运决定了奥尼尔浓郁的悲剧人生观。奥尼尔生长在一个演员之家,父亲是扮演《基督山伯爵》中主人公的著名演员,长年累月地忙于到处巡回演出,母亲感情寂寞,无以寄托,吸毒成瘾,一家人颠簸困顿,经常互相指责埋怨。家庭的不幸(在其后期的剧作《进入黑夜的慢慢旅程》(1939)中有生动的再现),包括其颠沛的童年、坎坷的青少年时代、母亲的悲剧一生等使奥尼尔直觉地认定生活只不过是一场悲剧。他的许多作品都是这种悲剧认识的深刻揭示。

2. 人生阅历:1906年,长期养成的叛逆的生活方式和酗酒结束了奥尼尔向往已久的在普林斯顿大学师从贝克教授的戏剧学习,使其被迫过起了几年“飘荡”的生活,其中包括在杰克·伦敦和康拉德作品的影响下,奥尼尔当了几年的海员。由于职业的关系,他到过许多国家,接触到许多人,特别是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因此“他对世态炎凉能看得深,看得透,看得远”①。航海的经历和感受为奥尼尔后来的戏剧创作提供了重要素材。家庭的不幸,尤其是作为水手的遭遇,使得奥尼尔得以以独特视角切入生活,把他对生活的悲剧看法渗透到他创作的一系列海洋剧中(play of the sea)。《安娜·克里斯蒂》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3. 信仰的迷失:奥尼尔生长在一个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移民家庭,家庭的熏陶、宗教的教育使他从小就形成了浓厚的宗教意识。然而,现实生活的折磨,家庭的苦难,尤其是他深爱的母亲遭受疾病和毒瘾的折磨,使他15岁始即对上帝产生了怀疑。在他看来,像母亲这样虔诚的天主教徒,倘若上帝不能拯救她,宗教信仰的意义何存?由于精神缺乏寄托而内心苦闷空虚,奥尼尔出现了信仰危机。奥尼尔曾经说过:“多数的现代悲剧所关心的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我对此丝毫不感兴趣。我所关心的只有人与上帝的关系。”②他相信德国哲学家尼采的说法,即上帝死了,死于对人的同情之中。他对人生感到迷惘,希望找出驾驭世界的神秘力量。

4. 古希腊悲剧的宿命论影响:奥尼尔曾经承认,影响其最大的是古希腊悲剧的故事。在古希腊悲剧中,更多的是探索人与命运的神话故事,最震撼心灵的莫过于俄狄浦斯的故事。命运是如此捉弄人,把人变成一种不能掌握自己的莫名其妙的东西。神话中的命运女神,象征着某种外在的神秘力量,在远古时代是初民们尚无法控制的自然和社会。在这种神秘力量的支配下,人的一切努力都会注定以失败而告终。在奥尼尔看来,人的悲剧就在于人的合理愿望与现实之间的距离。人所希望看到的总是比他实际达到的远得多。

大海,作为生命的源泉,同时又具有摧毁生命的力量,以它的浩瀚深邃、汹涌澎湃和神秘莫测曾激发了无数作家的灵感和想象。《安娜·克里斯蒂》即是奥尼尔以海洋生活为题材,探索人生的境遇,揭示戏剧家对生活严肃思考的悲剧代表作。在该剧中,奥尼尔对大海进行了象征性处理,通过对主人公的不幸遭遇来揭示隐藏在生活背后的那种不可思议的驱使力量,以揭示人生的痛苦和家庭的悲剧,和其背后隐含的社会悲剧,也是奥尼尔悲剧情结的具体体现。

二、《安娜·克里斯蒂》剧中的悲剧情结解析

与奥尼尔其他海洋剧一样,1922年获普利策奖的《安娜·克里斯蒂》贯穿着忧郁悲伤的调子,渗透着剧作家浓郁的悲剧情结,人与自然的冲突外化为剧中人与大海的冲突。大海从一开始就决定着剧中人物的悲剧命运,也直接反映了奥尼尔悲剧的人生观。剧本从始到终似乎向我们表明,抗拒命运的安排是徒劳无益的。大海和海上的雾作为一种神秘莫测的象征和悲剧气氛的体现,笼罩在《安娜·克里斯蒂》全剧中。

在剧中,麦特讥笑克里斯对待海的态度是懦夫的态度,但奥尼尔却同情这个饱经风霜的老水手。克里斯憎恨大海,认为大海造成了他一家人的不幸。他想方设法防止安娜接近大海,以免她和海员结婚,重蹈先辈的覆辙,想不到恰恰是自己的努力反而使她遭受苦难,而在身心都遭摧残之后,她还是来到海上,并和水手麦特结下不解之缘。现实生活和个人的主观愿望背道而驰,老克里斯不愿看到并一直在千方百计避免的事情还是无情地发生了。这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古希腊悲剧《俄狄浦斯王》演绎的人与命运故事,这是人类试图摆脱支配自己的异己力量而走向自由王国的最初的努力。俄狄浦斯的悲剧结局又向人们揭示了人类从必然走向自由是一个艰险多难的历程。

作为现代悲剧之父,奥尼尔的悲剧不仅是古希腊悲剧精神的延续,更包含了剧作家对现代人生存处境的担忧。正如黑格尔所说,个人悲剧后面不涉及人类悲剧将是毫无意义的。在社会困境、精神困境、人本体困境中挣扎的现代个人,正是在痛苦的挣扎中显示出作为人的尊严和价值,显示出人的个体生存的真实性,并延续人类本体意义上的共同的自由生存。

在《安娜·克里斯蒂》一剧中,奥尼尔通过大海与陆地的对照揭示老克里斯和安娜父女两代人对大海的不同看法,反映剧中人物艰难的生存处境,从而深化其悲剧主题,增强该剧的悲剧意识。在大海上漂泊了一辈子的老克里斯终生是大海的奴隶,饱尝了海上生活的艰辛,吃尽了大海的苦头,自己也因此变成“呆瓜似的”。他有生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女儿远离大海,让她永远“不知道有这个讨厌的海”,长大后“和一个在岸上有正当事做的人结婚,自己年老时死在床上,死在岸上”。但这个愿望是注定实现不了的。他一味相信陆地是安全的象征,在他看来,“田地对于小孩子们是最好的地方”,他自欺欺人地以为经过15年陆上生活的安娜一定出落成了一个“美丽、善良、强健的女孩子”。但事与愿违,当安娜在第一幕中第一次出现在“牧师约翰”酒店时,所有人(老克里斯除外)都看得出安娜并不像她父亲想象的那样健康,反而“显然地显示出一切属于世纪最古老的职业的外形表记”,她的服装具有“俗气的华丽”,她年轻的面貌,在化妆下变得“坚硬粗糙”,她的笑声“粗俗”,神情“疲倦”不堪。她像男人一样喝烈性酒,吸劣质烟。命运向老克里斯开的更大的玩笑是安娜不仅来到海上,热爱大海,而且爱上同样以大海为生的麦特。

备受克里斯诅咒的大海却成了安娜心神向往的所在,被克里斯认为代表安全的陆地却给她带来无以弥补的身心创伤。在那代表陆地的曾生活了15年的乡下小屋里,安娜过着“监狱似的”生活。代表陆上男人形象并受老克里斯信任的安娜的一个表兄,却使安娜失身,致使她一步步地走向沉沦、堕落。正像克里斯憎恨大海一样,安娜憎恨陆地:是陆地毁了她的清白,陆上人夺去了她为人的尊严。接触陆地对她来说是致命的、毁灭性的。她天生是海的女儿,“她的血里面就含着海的气息”。她向往海上生活,来到船上十天,她就“显得健康,样儿改变了,脸上恢复了原来的自然颜色”。海洋使她深感“清洁——好像洗了一个澡似的”。她觉得自己有所归依,而且净化了,似乎再生为处女。代表海水的大雾也让她无比喜爱。她觉得“超脱了一切”,她又变得快乐起来,而且坚定地表示比以前她所到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更快乐些。当老克里斯称赞陆地时,安娜坚决地表示“我已经对你说过多少回,我恨它”,并声言“哪怕一滴海水,也比世界上所有的田地都要好些!”爽直强悍、胆大力强的麦特是大海的化身,得到安娜由衷的挚爱。在安娜看来,麦特“是个规矩的人,不管他有什么缺点”。与陆上人相比,麦特的一个指头,就比她“在那儿——内地——所遇见的一切男子都有价值”。

在安娜眼里,大海是肃穆的、庄严的,大海给了她自由、纯洁和无价的爱情。但已到风烛残年的老克里斯却意识到女儿安娜正在重复着祖先的老路。他试图让安娜明白她所看到的海并不算“真正的海”,她看到“只是它(大海)好的一面”。大海是个老魔鬼,随时都在耍“鬼把戏”。他称海为“可恶的老家伙”,“迟早就把他们(水手)吞灭了”。安娜感谢大海使自己获得了新生,而这一切都让老克里斯后悔莫及,他认为把安娜带到海上来,“真是个糊涂虫”。他预感到不幸的命运又在女儿身上重复。老克里斯无以抵御,只有哀叹“是这个老家伙,海,它使我遭受这一切的事”。他把即将重复的家庭悲剧归咎于大海,认为“都是这鬼家伙,海——的错!”在无情的命运面前,他不得不低头,“我现在明白了,和海去斗是没有用的。活人想去打击它是不行的!”他拼命地反对安娜和麦特的结合,但其行为也只是“他对大海长期形成的仇恨的一部分”③,只是一种绝望的表示而已。最后老克里斯也只能发出无可奈何的感叹“雾,雾,老是雾,你看不出是到哪儿去。只是这个老家伙,海——只有它知道”这哀切的喟叹,反映了水手们在生活压迫下内心的极度痛苦,他们对大海的畏惧,和因看不到生活出路而感到的迷惘、绝望。

在奥尼尔的悲剧意识里,始终认为生活的悲剧在于人的合理愿望和现实之间的距离。当我们看到老克里斯诅咒大海使他的家人一代重复一代的悲剧命运时,就会感到大海的神奇力量对人物命运的主宰。老克里斯最后对大海的妥协,是他唯一的希望破灭之后,他只能在海的强大的威力面前认输,他从海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失败和无法改变的悲剧命运。这实际上反映的是人对环境、生活的强大势力从无能到冲突,从冲突到和解的悲剧过程,而且这种和解是被迫的。在奥尼尔看来,生活的悲苦意义在于这种被迫的和解,表现了人在环境的压迫和自身弱点两种力量的夹击下是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的。大海作为一种神秘的力量隐藏在人的背后,左右着人物的行动和命运。

奥尼尔是个坚定的现实主义者。他努力“在似乎是最卑鄙下贱的生活中找到悲剧中那种使人理想化的崇高品质”,并“永远试图通过人们的生活揭示生活,而不只是通过性格来揭示生活”。为体现这一理想,他在剧中为观众设计了一个具有象征意义的结尾:

克里斯(向黑夜望着——坠入他的严肃的沉思中——摇摇头——自言自语)雾,雾,雾,老是雾。你看不出是到哪儿去。只是这个老家伙,海——只有它知道!

笼罩着大海的弥天大雾的出现,与剧作第一幕中老克里斯的感叹“天气坏——老是雾,雾,雾,整天的”相呼应。又是一个深夜,在大雾笼罩下,麦特和老克里斯第二天就要离开安娜,开始他们的万里航程。他们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但都显得心事重重。雾是大海的变形,是一种神秘力量的象征,这时老克里斯把世界看作是一个被雾笼罩着的世界。在雾的世界中隐藏着主宰人生的神秘力量,命运驱使着他到大雾弥漫的海上世界去冒险。人生如雾海行舟,谁也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祥的征兆和无法预知的厄运随时都会降临到他们的头上。大海和雾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该剧中神秘的世界的主要象征。在许多人眼里,雾本身就展示了一种没有希望的氛围。奥尼尔在剧中写出了不同代人之间的命运的循环——老一代人憎恨的大海成了年轻一代人探索新生活的天地。

三、结 论

奥尼尔的悲剧意识和悲剧情结绝不意味着他是生活的悲观者。早在1917年,奥尼尔就表达了其对悲剧的理解:“就人生而言,他的悲剧也许是唯一有意义的东西。我所追求的就是要使观众带着一种狂喜的感情离开剧场,这种狂喜来自于他们在舞台上所目睹的一切,一个人站在舞台上,面对着人生,与永恒的不平等搏斗着,他不会取胜,相反,也许还会注定被战败。正是由于这种战争,人的生活变得有意义。”在奥尼尔看来,悲剧作为一门艺术,它展现的是人类在逆境中同命运的抗争中的伟大,看到胜利的曙光,从而努力战胜和摆脱逆境。他认为理想是人一切力量的“源泉”,追求理想是悲剧艺术所可以追求的。

受古希腊悲剧和尼采思想的影响,奥尼尔的悲剧给人的不是压抑,而是振奋和狂喜,是让人体验到生命的赞美,并由此激发起生活的勇气。古希腊悲剧中的英雄主人公,虽然个人面对多变的人类命运,似乎束手无策;但是,他们依然与命运周旋抗争,力图主宰命运,虽然最终不得不屈从于命运,但他们的行动的背后,有着深刻的动机,有着坚强的自由意志。正是在无情的命运主宰处境中的个人的自由意志,昭示了永恒的希腊悲剧精神。老克里斯、安娜、麦特等剧中人物与大海抗争,必然遭到失败,成为大海的牺牲品。人类在自然面前永远处于劣势却屡败屡战的奋斗,自有一种悲壮在里面。⑧

如果说古希腊悲剧揭示的是人与神的关系和人与命运的关系的话,现代社会悲剧的中心主题则是人在现代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异化,是人的价值和尊严的无可挽回的失落。在现代西方戏剧中,悲剧命运变成了一种生存状况,并在个人与自然安排的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中表现出来。异化主题作为一种危机生存困境也是在人与自然,人与环境,人与社会的相互作用中表现出来的。在《安娜·克里斯蒂》中,奥尼尔虽未给主人公安排下幸福的结局,但他认为一出真正悲剧中的幸福,远远超出迄今为止的所有结局圆满的剧本。正如古希腊人所理解的那样,悲剧使他们振奋,从而更加向往生活,使他们在精神上获得深刻的启示,使他们从日常生活的卑琐贪求中解脱出来。当他们看到一出悲剧在舞台上演出,他们就会感到那些无望的希望在艺术上变得崇高了。对奥尼尔来说,只有悲剧因素才有那种意义深长的美,也就是真。⑨因为悲剧因素是生活的意义和希望,最崇高的永远是最富于悲剧性的。这也可能就是奥尼尔一生中创作大量的悲剧作品,而很少写喜剧的原因吧。他的悲剧意识可以说渗透在他几乎所有的剧作里。正是由于这一显著特点,奥尼尔被誉为“美国第一个卓有成就的悲剧作家”,“美国现代悲剧制造者”。他以他的悲剧作品,来探讨人生的意义和价值,赋予生活以崇高和美、善、真,这也正是人们不断研究奥尼尔及其悲剧作品的意义所在。

(责任编辑:水 涓)

(本文中该剧本的引文均出自聂淼译《安娜·克里斯蒂》选自《外国剧作选》(五),上海文艺出版社,1981年版)

基金项目:2006年江苏省社科院项目(YB0610),2008年江苏省社科院项目(YB0816),2008年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项目(08SJB7500013)和2008年南京信息工程大学项目(KC0005)

作者简介:赵亚珉(1967- ),文学博士,南京信息工程大学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西方文论等。

① 曹禺:《在奥尼尔学术讨论会上的讲话》,见廖可兑编:《奥尼尔戏剧研究论文集》,中国戏剧出版社,1998年版,第1页。

② Eugene ONeill. On Man and God, ONeill and His Plays, New York: New York University Press, 1970, p.115.

③ TravisBogar. Contour in Time——The Plays of Eugene ONeill,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1998,p.156.

④ 汪义群:《奥尼尔研究》,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6年版,第136页。

⑤ 尤金·奥尼尔:《论悲剧》,见周靖波编:《西方剧论选——变革中的剧场艺术》(下卷),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2003年版,第5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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