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善之行——过了“一把瘾”的两个月
2008-12-01尹杭
尹 杭
想到要离开了,总有些矛盾,因为除了想回到家,和回到自然之友的大家庭以外,我知道自己又将开始想念另外的一个地方,一个神奇的地方——阿拉善。
在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最后一天,我希望能将我看到的SEE,看到那也许连冰山一角都不全的所有,告诉和分享给大家,并将自然之友的战略规划介绍给他们。
从我第一天来到这个一层楼的办公室,一个人坐在那个小屋开始,我很想知道,弄明白,这里的工作人员在干些什么?他们在想些什么?他们是怎么理解和推动沙漠故乡的改变,在这里进行可持续发展的。我来这里以后,每个人都问:你是来干什么的?你要拿走什么东西?孤独和无处发声是最难过的,于是我开始写,写我看到的一切,也从心里告诉自己,要学到更多、得到更多,从做SEE的员工开始。
初来协会时,我被他们“你是来拿自己东西的”的发展志愿者方式惊住了。
首先,他们每年都招大量的志愿者,有选择地进行培训,目标很明确:除了给志愿者提供实现理想的机会以外,最为重要的一点是通过志愿者平台项目引导年轻人学习NGO相关知识,了解国内外NGO的发展历史与现状、NGO的工作理念、社会作用及运作方式,进而引导有奉献精神的有志青年投身到NGO事业中。
第二,在介绍志愿者时强调的是,我们不是让志愿者来给我们办事儿的,而是让志愿者来这里办自己的事儿的,是为自己来的。每个人是主体,你要知道,你的需求是什么?明白自己是来拿什么的,我们配合你来找到你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三,明确你的计划,你的关注点在哪里,你想做什么。但是计划是可以调整的,在进一步了解后,每周都要提交自己的总结。
他们这里不是自上而下的管理,是一种志愿者和工作人员的平等,一种基于平等的尊重。协会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并把这样的理念体现到项目上。
尊重、运用当地的文化是SEE工作的特征。协会刚刚进来阿拉善时,想做牧区的项目,而牧区的人不穷,可以说很富有,两三天就吃掉一头羊,你们协会拿着那点小钱,想带当地人玩儿,门儿都没有。后来,协会用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当地牧区蒙古族的智者,一个被认为最为公正的人,他对牧民说,SEE做的是好事,他们是来帮助我们发展的,帮助我们保护梭梭林的。其实,这其中重要的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协会尊重了蒙古族的传统,因为在蒙古族里大家谁对谁错,是由这位公认的智者来判定的,融入这里的文化才是关键。事后,他们取用本土的人才,每次针对牧民的交流、会议等都使用蒙语和蒙文。
“我们做主人了”——有趣的项目申报:项目申报,是SEE在各个项目点以合作社(原来是管委会)为依托的村民自发提出来的。想做什么的项目,各个项目点持有一票,协会有一票,自己同时给自己的项目和别的项目点的项目打分,大家共同竞争协会的资源。在短短的两年中,我参与的已经是第四次投票了。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吉兰泰牧区的巴图主任,他说到自己时,说自己成为主人了。以前有私心,给别人打分低,给自己打分高,但现在不是了,真的能感受到一种“公心”,公开和公正的意识发自内心。邓仪老师解释为,他们学会了“妥协”,而我更觉得他们是权衡、博弈后,选择的最优的方式。
当地的村民给我讲的一个故事,说他走在河边,看到了河对岸有三个苹果,他可以选择把三个苹果都打烂,谁也得不到。他没这么做,别人得到了,还给我扔过来一个尝一尝。就像他所讲的,他们要形成更大的合力,以一颗公心来对待项目。
由现在的村管委会到注册成立合作社,不论是管委会的主任,还是合作社的理事长,都是大家集体选举产生。在选举理事的过程中,同时产生监事会和财务人员。从合作社的会费,到每笔项目资金的公开、公布,体现出一种民主,更是一种尊重。
从6月初夏的沙尘暴,到7月的多雨;从在田里除草到扛起一袋袋西瓜;从听不懂的民勤方言到和每个村民的交流……从陌生到熟悉。我心里开始发生变化,原先心中的疑问:为什么生态协会要选择在这里做项目?为什么这些当地村民能在不拿一分钱的情况下为大家做事?为什么他们能像一个大学里的教授一样去申报自己的项目?……随着经历的增多,被一点点解开,沉淀了出来。有意思,按他们自己的项目人员的话来说,好玩。
协会为什么能在阿拉善持续有效的工作?缘于他们做事的理念,也是SEE的定位。就像邓老师说的,我们做事往往主体是“我”,我要将我的先进理念,关于怎么保护环境、如何可持续发展的理念来告诉、教育当地人。SEE的理念特殊,没有先入为主的模式,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社会的服务者,崇尚的是平等、民主,体现的是尊重,让牧民作自己的主人就是一种尊重。
他们在为中国的公民社会推进尝试着民主化。看着,学着,就像阿拉善一样,SEE生态协会真神奇。如果你真的想玩,来这里过把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