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梨花压海棠

王宝松

周星驰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有这样一句经典台词：“我便是人称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号称一枝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玉面飞狐周伯通……”一时间，这段文字便成了朋友间调侃时的经典流行语。那么，这“一枝梨花压海棠”究竟是何意，又典出何处呢?

此语原作“梨花一枝春带雨”，出自白居易的《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原意是形容杨贵妃哭时的妩媚之态如梨花带雨般柔媚，后来多用于形容女子的娇美之姿。至宋时，苏轼又有“一树梨花压海棠”之句流传甚广，后来二者混用并传，后世便也作“一枝梨花压海棠”了。

相传，北宋词人张先在80岁时娶了一个小妾，与之常有诗词唱和的苏轼随众友去拜访他，问老先生得此美眷有何感想，张先口占一首诗道：“吾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吾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风趣幽默的苏轼当即和诗一首：“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可见，“一树梨花压海棠”指的就是白发与红颜，通俗点儿讲就是当下流行的老夫少妻。

就文学角度而言，苏轼以海棠喻少女，以梨花喻老者可说是既风趣巧妙又形象生动。就海棠花而言，其花姿摇曳多情、潇洒俊秀，其花色娇艳清丽、花开似锦，自古以来便是雅俗共赏的名花，素有“花贵妃”、“花仙子”之称。因其妩媚动人，雨后清香尤存，花艳难以描绘，所以常用来比喻美人，如苏轼的《海棠》诗：“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濛月转廊，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宋释惠洪《冷斋夜话》中载：“唐明皇夜登香亭，召太真妃，于时卯醉未醒，命高力士使侍儿扶掖而至。妃子醉颜残妆，鬓乱钗横，不能再拜。明皇笑曰：‘岂妃子醉，直海棠睡未足耳!”据此，唐寅画有《海棠美人图》一幅。《红楼梦》当中以海棠来喻湘云，而大观园中由年轻貌美的少女们所组成的诗社也被冠之以“海棠”之名。由此可见，以海棠来喻少女是再传神不过了。

而梨花花色洁白如雪，晶莹满树，更有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白《将进酒》)。可见，人们常用雪来喻梨花，又以雪来喻满头一发，那么，用梨花来比喻或指代白发苍苍的老者岂不更加形象传神?!

编辑：蔡元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