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隐秘心思
2008-10-24阿飞
阿 飞
据说在幼儿园时,我是一名天才儿童,会写很多字,会做加法,会用加法做减法,会唱简谱,会在纸上画钢琴的黑白键自己弹。几乎都是自己学会的。所以厂里的大人恭维我妈说,阿飞将来一定会上清华的。
我曾经是非常有志向的小孩。那时当教师很光荣,所以我立志当小学教师;后来好像清洁工人也很光荣,所以又立志当清洁工人。说出后一个志向的时候,我的工人妈妈简直怒不可遏。
小时候我喜欢到垃圾堆里捡宝贝:一个玻璃瓶,一段小绳,一张铝箔或者糖纸。我以为只要持之以恒,就一定会找到我想要的一套塑料小餐具。但干净的小女孩嘲笑我,说我是“邋遢猫”,那是形容小孩子最恶毒的词,一般指尿床和流鼻涕的小男孩。奇异的自尊心让我感到痛苦极了,这种痛苦是隐秘的:我不能说出去,又不敢哭。
3岁多一点时,我梦见我嫁给了幼儿园最好看的男孩子。我很高兴地把梦告诉了我妈妈和堂姐,虽然她们都是女人,但她们一点也不尊重一个3岁女孩的隐秘的愿望。她们大声嘲笑我,只要想起来就笑我,我好不容易才等到她们忘记。所以,我变成了一个不轻易诉说自己愿望的小孩。
当我想吃5分钱的白糖饼时,我隔着玻璃柜子花很长时间注视它们,但我决不会说出来。我对白糖饼的感情持续了很长时间,几乎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饼。现在我仍然清晰地记得,一个小女孩的目光,如何穿过冰冷的玻璃,落在了默默无语的白糖饼上。在我的青春期,我就用爱白糖饼的方式爱一个男孩子,我只是无休无止在心里注视他,决不吐露分毫。
9岁我就开始暗恋班上的一个黑脸小男生。整个高中时代,我对学校男生的情书一概不予理睬,并且花很长的时间去设计一张永动机草图——尽管我竭尽所能,它还是因为无法克服空气的摩擦力而宣告失败。16岁的时候,我和笔友通信,爱上了笔友,但我决定忠诚于我暗恋的男生,这种毫无道理的坚持造成了我和笔友的巨大痛苦。一直到19岁,我发现我暗恋的男生已经变得非常胖,完全不适合做一个梦中情人了。可能也是经过了那么久,我渐渐觉得自己不爱他了。那个男生在变胖之后给我看了他小学五年级的日记,大概是这么写的:今天阿飞打了我一拳,过了一会儿,又打我一拳。我没有还手,后来她哭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编辑 孙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