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有毒的爱情:冰是睡着的水
2008-09-08桃花开了
桃花开了
那些疼痛纷纷扑向她,但她的心里却有要生要死的快乐,原来爱一个人即使疼痛的时候,都能够有极至的快乐。她的身子是那样冰清玉洁,但是,她又是那样的爱他。她忽然觉得,她成为他的女人,真的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情,而并不是什么蓄谋。
其实,谁都有过年少轻狂的青春时代,年轻到看见一张英俊而成熟的脸,就以为是整个世界。其实,那只不过是青春期的爱情,那样的爱情是有病的。
夏小杉爱上那个男人的时候,还差3个月18岁。
那天,夏小杉生了场病。不爱说话不爱笑,半夜会突然惊醒,看着窗外的树在黑暗中随风摇着满头的叶子,张牙舞爪。看着看着,就会莫名地烦躁。
夏小杉一直住在宫殿一般豪华的别墅里,像个公主,同学们都羡慕她有个能干的爸爸妈妈。可她不喜欢,她甚至想拿把斧子,把这个空荡荡的家毁灭。
等她又尖叫着打碎一个昂贵的花瓶时,她的父母就叫保姆送她去医院检查。她父母很忙,忙到连送她去医院的时间都没有。
夏小杉就这样被送到了陈宇面前。
这个年轻的精神病医生,有着说不出的温和儒雅,他凝视着夏小杉的样子,像木棉花寂静而倔强的开放。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夏小杉,不经意的样子,是成熟男人才会有的从容不迫。
然而那些轻描淡写的句子,从他的口中钻出来,就像一粒粒小小的火种,投入夏小杉长满荒芜野草的心里,转瞬间就弥漫成燎原的灾。
陈宇说,夏小杉没什么事,只是青春期没得到足够的关爱和重视,才引发的忧郁症,吃点药就会好的。
夏小杉也知道自己没什么病,她只是想让以前的父母重新回来,哪怕他们没有那么多钱,不能住宫殿样的别墅,只能挤在50个平房的居民楼,哄然小小的,却有着满满的幸福。
拿病历的时候,夏小杉碰到了陈宇的手,那样修长的指节却有冰冷的温度,但夏小杉的心却热得仿佛要炸开。
夏小杉想,自己终究还是生了场病,病因是陈宇种下的。
整个夏天,夏小杉都会穿着漂亮的裙子像花蝴蝶一样地出现在陈宇的面前,每次都说自己又克制不住摔碎了什么,莫名其妙地烦躁,不明就理的烦躁。而且只有听见他说话,才会平静下来。
夏小杉这样说的时候,眼珠不错地看着陈宇,类似于勾引的意思。但那分明是不足18岁少女笨拙的勾引,浅薄到不懂得掩饰,不懂得欲藏还露的风情。
每当这个时候,陈宇总会让夏小杉喝点茶水,并把他用的杯子递给她,很疼爱的样子。他甚至对夏小杉说过,自己有个12岁的女儿跟她一样可爱,只不过现在她不在他身边。说这些话的时候,陈宇的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落寞。
夏小杉知道陈宇是把她当孩子疼的,她这样感觉的时候,心中就会有两种不同的情绪繁衍滋长。陈宇的疼爱让她感觉到幸福,但是,她又不希望陈宇仅仅把她当作小女孩。因为她就要18岁了,应该是个女人了。
所以夏小杉总是拉着陈宇陪她出去玩,不依不饶地挽住他的手,甚至,搂住他的腰。每次陈宇都把她的手放下来。放下来,她再放上去,赌气的样子,直到陈宇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揉揉她的头,宠溺的神情,是那种仿佛将她丢失了很多年的神情。
这个夏天,夏小杉以飞蛾扑火的姿态闯入陈宇家中,对着他絮絮不止地诉说她的苦恼。他用心地听着,很长时间都不说一句话。这个离异的男人家里收拾得很整洁,但却有种说不出来的苍凉,是那种类似于对命运无力把握的苍凉。
夏小杉讲她无比温暖的童年,讲她父母经商后对她渐渐的冷漠疏离、讲她在空得怕人的别墅经常会半夜惊醒,睁眼到天明、讲她父母正在闹离婚、讲她有时候甚至觉得那个家简直就是一个华丽的坟墓。在她面前的水杯在她支离破碎的讲解中一点点变冷,但她的眼睛里却滑出了滚烫的泪水。
我想要的,只是他们一个拥抱而已。夏小杉失控地喊着。
陈宇会在这个时候递上毛巾细细地为她擦脸,轻柔地拍她,直到她镇定下来。
夏小杉的父母离婚了,夏小杉判给了爸爸。虽然他们会挑对方看不到的时候,以自己的方式对夏小杉好。比如给她买很多衣服,零食,比如给她很多钱。
但是夏小杉的心就像门口那棵摇晃得乱七八糟的树,一斧子劈下去,就是剥丝抽茧般的痛。但是他们还是离婚了,
她去找陈宇,说她看见他爸爸领了一个女人回来,她要报复。谁要她不开心,她就要让谁活得乱七八糟。
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中不顾一切的寒意,看得陈宇心里一惊。
夏小杉对陈宇说,她打翻了那个女人做的菜,还对爸爸诬陷她故意烫伤了她的手,她把那个女人收拾好的家搞得乱七八糟,她颐指气使地指使她上高中的儿子为她拿这拿那,不让他安心学习。她说因为她儿子偷看她洗澡。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把脸埋在手心里,如同一只被打湿翅膀无路可逃的鸟。一下子,就激起了陈宇心中柔软的痛。他想起了跟随他妻子一起生活的小女儿,是不是也一样的无助可怜,像丢掉壳而无家可归的蜗牛。
这样一想,他就轻轻地抱了夏小杉一下,是那种柔软的湿润的拥抱,但在夏小杉心里,却发出不可抑制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她抱住他,尝试着去吻他的嘴唇,在他错愕的瞬间,坚决而稚嫩地吻下去。
陈宇慌乱地推开她,小杉,不要胡闹,听话。
她扑上去抱住他,他再推开,她仍旧不屈不挠地抱着他,像无可休止的战火。
她把他的手拉到她的胸前,隔着薄薄的衣服,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她说,我已经是女人了,我长大了,我要做你的女人。为什么,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来爱我?
最后一句话几乎带了哭腔。
陈宇开始躲着夏小杉,甚至看她的眼神都越来越冰冷。但对一个中了毒的少女来说,什么样的障碍都是形同虚设。夏小杉一遍遍地在他值班的时候以病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强迫他面对她。她那样决绝地看着他,直到看出他眼中冰雪融化般的无奈。
陈宇柔声说,小杉,乖,不闹,我一直拿你当女儿的。
但他还是不让她去他家。
夏小杉躲在他家旁边的小树林里,一直等他,直到等到了一辆黑色的别克停在他家门口,然后眼睁睁地看陈宇和一个女人进入了房间。
夏小杉终于在一个陈宇独自回来的夜晚强行进入了陈宇的房门。陈宇刚打开门,她就像个燕子一样闪身飞了进去,然后抱着陈宇,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前,眼泪却不可抑制地落了下了。
她哭着说,你为什么要找别的女人,我不就是你的女人吗?
陈宇一直拍打她,安慰她,起身给她倒水。她却说,我想和你喝一杯,喝完了,我就会离开你。
夏小杉亲自去倒的酒,血红的颜色,像她被撕裂的心。转过身来的时候,眼泪还没干,她却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分明不是一个还不到18岁的孩子的笑容,像一个明媚而沧桑的女人,对爱情,对人生,都有着不可摧毁的信仰。
陈宇喝了那酒,但心里却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听夏小杉说,那个女人的儿子不仅偷看她洗澡,还企图强奸她,让他爸爸发现,结果他们被赶了出去。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宇,缓慢地脱下裙子。陈宇慌乱地给她盖上衣服,她甩掉,拼命地抱住他,明明止不住颤抖,却拼命地吻住他。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终于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不管不顾地要了她。
那些疼痛纷纷扑向她,但她的心里却有要生要死的快乐,原来爱一个人即使疼痛的时候,都能够有极至的快乐。她的身子是那样冰清玉洁,但是,她又是那样的爱他。她忽然觉得,她成为他的女人,真的是她期待已久的事情,而并不是什么蓄谋。
虽然她选择了一个离她18岁的生日还有1天的日子,成为他的女人。
陈宇被判刑了,原因是诱奸未成年少女。陈宇在法庭里经过夏小杉的时候,眼底里有说不出的苍凉。
夏小杉开始后悔了,哭着请求法官放过陈宇,但是,一切都已经没有用了。
是夏小杉给陈宇下的催情药,然后打的电话给她父母,一起来的,还有警察。
几天前她用同样的方式,把继母和她儿子赶出了家门。
夏小杉去看陈宇,陈宇憔悴了很多,但他仍然有耐心细细地听完夏小杉的故事。尽管她说到她对父母即将成立的新家庭蓄谋已久的报复时,显得那么混蛋和不可饶恕;尽管她说,她早知道他是母亲的情人,当她躲在他家附近看他和她母亲一同走进他家时。那些愤怒伤心和失望,统统幻化成不可阻挡的恨,像一把浸润了毒血的匕首,随时都有可能插入那些不爱她的人的心脏。包括她的父母、继母、哥哥,还有他。
我做了很多无法饶恕的事,可是,我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家,一个完整的家。夏小杉满脸泪水地喊着。
陈宇像往常一样揉揉她的头说,丫头,我早就知道你是她女儿,她给我看过你的照片。我不怪你,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乖一点。
夏小杉拼命地点头,眼泪却一点一点落了下来。
夏小杉多么想说,就算一切的勾引诱惑都是假的,但我对你的爱却是真的,我曾经那么那么地迷恋过你。
但她呜咽着,什么都说不出来。
若干年后的夏小杉从医学院毕业,成了陈宇工作过的那个医院最年轻的精神科医生。她听着一个稚嫩的男孩对她说他的烦恼,那个15岁男孩会霸道地喝她水杯的水,并有意无意地碰她的手。那些时光仿佛又回来了,轮回一样的神奇,落在她心里却是不能自拔的疼痛。她笑着对他说,孩子,你要好好的。
然后别过脸去,忍下了即将落下的泪。
她想起那一年,陈宇的克制和隐忍,她想他在推开她的拥抱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惋惜多么的痛。
他只当她是孩子似的任性和仇恨,但却不知道,踩着疼痛一路成长起来的最初的爱,即使表面上懵懂稚嫩,却也可以这般根深蒂固,无坚不摧。哪怕经历过再多的人,再多的事,都不能够忘怀。
因为,她爱他,她真的很爱他。
爱上他,她从来不曾后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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