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会原谅我吗

李　倩

妈：

记不清楚这是给您写的第几封信了，虽然都没有发出。这几天，我们俩之间再没有说过话，家里安静得像个墓地，偶尔的踱步声在偌大的客厅里来回回响……

很多话，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我长了15年，几乎和您吵了15年。

小时候，做过的错事不计其数。事实上，很多的事情现在看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在当时，您和爸爸都会觉得极其严重，“现在都这么闹，以后哪能管住啊！”于是您们就对我开打，有时双打，有时单干。

也许，我暴躁的性格就是在那时形成的，又或许是在青春期才最终定型的。那时候，就有一个想法在我心里萌生：长大后我一定要反抗。然后，就跑到园子里的石凳后歪歪扭扭地刻下“我恨您们”。

我无法评价小时候的事情谁对谁错，因为那时候您们也比较年轻，行为难免会过激。因为我“反抗”的思想意识的萌生，伴随着我的成长，我们的冲突愈演愈烈，我也渐渐不再仅仅想要平等了。

女儿长大了，您也衰老了，您不再习惯用暴力去解决问题了。可形势往往是跟人们的期待相背离，当一方软弱下去时，另一方难免就会强硬起来。

青春期的叛逆在我身上表现强烈：刚开始我还是据理力争，到后来却完全是无理取闹了；和您吵架总是咬牙切齿，心想世界上最可恨的人就是您了。可当自己平心静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错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将所有的不满情绪都发泄在家里的呢？中午您回来迟，我朝您发脾气；您收拾我的房子时，我朝您发脾气；写作业时您不时到我房间里来转转，我朝您发脾气……这些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事情，甚至是您出于好意的关心，也一再成为战争爆发的原因。

与我的年轻气盛不同，您在衰老的同时，多愁善感也在日益增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也能动容。每每吵完架，您都会生气地背过身去，不理睬我。而女性特有的细腻，会使您产生很多的联想，这使您更加伤心，有时候您会为此在房子里抽噎，甚至会一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早上，我会看见您肿胀着的眼睛。看到您这样，我的心中也会萌生出隐隐的悔意。然而再次看见您怒气冲冲的样子时，我又会依然毫不示弱地表现出倔强的态度。

明明心里很难过，很想跑过去说“妈妈，我错了”，可话到嘴边就突然变成“有什么好伤心的，又不是我的错”。只是因为我那一点点“自尊”啊！

上了初中后，我的脾气还是那样子，任性、骄傲、不可一世，因此不知道跟班主任吵了多少次架、惹了多少麻烦。我知道，每一次家长会之后，老师都会把您留下来，用极其激动的语气告诉您我的诸多问题。您回来后，都只是静静地把卷子放在我旁边，然后转身，伴随着微微的叹气声离开。很多次我都会下决心要改正，可一次次的承诺，在昼夜交替之间被我遗忘了。

一天的三餐，穿衣的薄厚，起床的早晚，这一切，您都在帮我做事替我操心。

在您眼里，我永远都是孩子、不听话的孩子。

人说感情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于是我就真的没有衡量过，于是我就连您对我的好一起忽略掉了。

因为羞涩，因为要做倔强的孩子，所以表现得很无理，装作对什么事都无所谓：所有的关心、担忧、愧疚、感激，都化成一张不动声色的脸，没有人能感觉得到。

妈妈，请原谅我一直任性的胡闹。说我像刺猬也好，说我是白眼狼也好，您那份深厚的爱，我会记在心里的。

我知道，当我把这封信交给您时，您又会一如既往地微笑，对我说：孩子，没事。

我想，我要开始学着长大了。

您的女儿：珊

（指导教师：惠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