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奶酪与跨文化

Ｌｉｎｄａ　何　震

豆腐好还是奶酪好

Linda非常喜欢吃奶酪，没有了奶酪，简直没有办法生存。北京有个老外们每月定期举办的“奶酪聚会”（Cheese Party），品尝西方各国的奶酪和葡萄酒，Linda最喜欢参加了，她也总想拉着何震一起去，分享一下她的快乐。何震非常认真地说：“别说需要付费参加，就是别人付费给我，请我去吃奶酪，钱给少了我都不去！让我吃奶酪，那将是一种多大的自我牺牲啊！”

这让我想起了我在美国时的一位室友，美国人 Chris，因为我总是请他吃我做的中餐，作为回报，他每次也都非常热情地邀请我吃他最喜欢的奶酪，见我总是不肯吃，有一次他对我说：“Come on．Try a little bit．You Wont die(得了，就尝一点点，你不会因此而死的)!”我的回答是：“Yes，I will (我会死的) !”

Linda爱吃奶酪，我则爱吃豆制品。但是如果给Linda吃豆制品，会导致她喘不上气来。据我们所知，北美的很多老外，对于豆制品（豆腐、豆油）或者还有花生（包括花生油）过敏，严重会致死。所以在北美，很多老外一进中餐馆，第一句就问“菜是用什么油炒的”，如果是花生油，很多人是不能吃的。

豆腐与奶酪的启迪

从豆腐和奶酪的例子，笔者Linda与何震得出了这样一些推论：在跨文化交流中，如果你认为别人的理念与你的不同，你大可不必一定去改变自己的观念和理念。但你同时也要学会理解，至少要尝试着理解别人的理念，而不是匆忙地做出“对错”的判断。

1．别人和我们做得不一样的事情、不相同的习惯和不相同的想法，不见得不对。同理，我们和别人做得不一样的事情、习惯和不同的想法，也不见得错误。奶酪和豆制品是该吃还是不该吃呢？

2．对于同一个问题的不同理念和认识，别人的观念正确，并不意味着你我的观念错误，大家可能都是正确的，只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同一个问题。比如，Linda说“奶酪好吃极了”，我说“奶酪难吃极了”，我们的观点都正确。

3．别人的某个观念也许是不正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我与之不同的观念，就必然正确，我们大家可能都是错误的。比如，历史上曾经有无数的人们坚信“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人类是宇宙的精华”，伽利略却说“太阳才是宇宙的中心”，现在看来，大家都不对，因为没有人知道宇宙的中心在哪里。而达尔文的话，更是严重伤害了咱们人类的自尊心：“人不过是猴子的后代。”达尔文对于历史上的王侯将相、才子佳人和英雄豪杰一点面子都不留，难怪当时西方的绅士和淑女们，在震惊之余反唇相讥：“只有你达尔文先生，才是猴子的后代!”

4．我们不去做的事请，别人去做，并不是错误的。同理，我们去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别人都去做，我们才要去做，而是因为我们经过思考，认为自己应当去做。比如，我们中国人习惯靠右边走，到了英国开车一定要靠左边走，谁对谁错？入乡随俗吧。再比如，很多人随地吐痰，你我绝对不会因此而认为如果我们不随地吐痰就吃了大亏。

5．我们经常做的事情，不见得别人也必须做才对。比如，第一次见面时，我们华人通常用双手递名片给别人，以示尊重。老外如果用单手递名片给我们，并不是看不起我们，一张名片，一只手递过来足够了。而且话又说回来，如果老外用双手递过来的名片是假名片，也是骗子。既然是骗子，他就是用“三只手”递过名片来，也不是尊重我们。

文化差异既是障碍又是机会

文化差异和冲突，可能是障碍，也可能是机会。在你掌握了跨文化交流的技能后，文化差异和冲突，就成为了你的机会和别人的障碍，你将具备自己的核心竞争能力。

中西方文化的差异和冲突，本质上是价值观的冲突和差异，而非仅仅是语言和文字上的冲突和差异。所谓价值观，就是一个社会或个人判断事物好与坏、对与错、适当与不适当等，并以此作为为人处世的标准。东西方各有各的价值标准，有重合的部分，也有差异和冲突的地方。

中文中，危机一词是由“危险”和“机会”组成的，可见中国古人之智慧。文化冲突与差异的存在，既是危险，也是机会。危险是因为文化冲突，给双方交流和沟通造成了潜在障碍，而机会则是因为多元化差异性，使不同的文化之间相互借鉴、学习和相互补充成为可能。

1造成障碍

在跨文化的交流和沟通中，双方的文化差异，是造成误解的主要原因。例如有统计表明，跨国公司的失败，80％的原因在于文化冲突和差异。

在跨文化交往中，由于文化差异的影响，尤其是东西方文化之迥异，使得参与交流的双方以前所建立起来的和同种文化人士交流的很多规则、程序和习惯不再适用，甚至连一些基本的规则，套用在跨文化交流中，都会起到与交流目的恰恰相反的作用。

2制造机会

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恰恰是对立，给我们带来好处”(1t is the opposite that is good for us)。例如，如果世界上只有一种颜色，无论是什么颜色，这也将是一个枯燥乏味的世界；如果世界上只有一种文化，无论是哪种文化，它也将迅速失去活力，因为没有其他文化的竞争，也没有其他文化的补充和借鉴。

在世界各民族中，中、美两大民族的性格，对比最鲜明，也最强烈。美国并没有那么悠久灿烂的历史，有很多人甚至认为美国除了实用主义之外，没有真正的文化和艺术。依靠共同的信仰和理念，美国变成了一个世界各民族的大熔炉(melting pot)。美国社会把对企业家精神、创新精神、个人主义的崇尚，推向极致。美国的清教徒们，认为自己是“上帝的选民”，创造的是新世界，这就决定了美国的文化，必然是输出型的文化，给世人的印象是咄咄逼人。

而中国人和很多海外华人，大多数的理想是做个性格谦逊、平和的人。作为千年的农业文明古国，中国有着悠久光荣的历史和文化，直到今天依然使人心潮澎湃。但是在二百多年前，却渐渐开始走向衰落，现在则希望中华民族重新复兴。

类似于美国与欧盟的既竞争又合作的关系，不论将来美国是作为我们的朋友还是竞争对手，我们都非常有必要认真研究美国、美国人的民族性格、文化，并虚心向包括美国在内的其他世界所有各民族学习。美国社会有很多缺点和不足，美国自己的报纸等媒体，每天都能见到批评和检讨自己的文章和讨论。但是，谦受益、满招损，如果我们仅仅停留在美国大发两次战争横财、美国的运气好、北美的位置佳、资源丰富等的认识上，我们恐怕很难学到任何东西，也难以取得真正的进步。

双语文化的好处

笔者Lida与何震非常同意这样一个观点：中国有美好的前程和广阔的市场，华人的子女如果丢掉了中文和中国的文化，将失去自己天生具有的优势，得不偿失。多元文化不但能给人以丰富的学识，更能带给人以宽厚的胸怀。以笔者Linda为例，她小时候的母语是英语和德语，父亲讲英语而母亲说德语。童年时的双语文化的教育，使Linda很容易欣赏和享受其他文化，这也是她非常喜爱中华文化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