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的文化意味
2008-08-11刘涛
刘 涛
鲤鱼是我国流传最广的吉祥物,在传统年画中,经常见到“穿红肚兜的男孩身骑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击磬童子与持鲤鱼童子相戏舞”等形象构成的图案,鱼腹多子,繁殖力强,“鱼”又谐音“余”,因而寄予了人们希求子孙绵延和丰收富裕的美好愿望。古代“二十四孝”中也有王祥“卧冰求鲤”的故事,“鲤鱼跳龙门”和“追鱼记”的传说更是经久不衰的佳话。
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中国人赋予了鲤鱼丰富的文化内涵,爱鲤的习俗几乎覆盖了生活的各个领域。鲤鱼在《诗经?衡门》中已有吟咏,“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必河之鲤”,把挑选鲤鱼与挑选美貌的妻室并论,后世因以“鱼水之欢”祝福婚姻美满。《孔子家语》称:“孔子年十九,娶于宋之并官氏之女,一岁而生伯鱼,伯鱼之生,鲁昭公使人遗之鲤鱼。夫子荣君之赐,因以名其子也。” 国君鲁昭公把鲤鱼作为礼物送给孔子贺其得子,孔子以此为荣,就给儿子取名“鲤”,字“伯鱼”。至今民间还保留着逢年过节拜访亲友送鲤鱼的风俗。
《论语?季氏》中载有孔鲤和父亲的一段对话,孔子问孔鲤“学诗乎”,“学礼乎”,当孔鲤回答没有时,孔子说“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孔鲤马上回屋学习。后来就称师长施教的处所为“鲤庭”,称回答父亲的问话为“鲤对”,如王勃《滕王阁序》:“他日趋庭,叨陪鲤对。”
汉乐府民歌《饮马长城窟行》云:“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说的是汉代的信函,用两块木板做成,一底一盖,刻作鲤鱼的形状,中间放置书信。信函做成鲤鱼之形,后遂以“双鲤”“素鲤”代指书信。如刘禹锡《洛中送崔司业》:“相思望淮水,双鲤不应稀。”
由于唐皇帝姓李,“李”与“鲤”谐音,因此鲤鱼身价倍增,得到了唐代帝王的大力保护和尊崇。唐代统治者严禁捕杀食用鲤鱼,凡捕得鲤鱼必须放生。唐高宗还规定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必须佩带鲤形饰物,用以辨尊卑、明贵贱,并用作上朝召见的凭证。朝廷发布命令或调兵遣将,都用鲤鱼形状的兵符,称为“鲤符”。《青莲县志》载李白的母亲在渡口浣纱,忽有一尾金鲤跃入竹篮,李母烹食后就怀孕而生李白。把李白附会为鲤鱼投生,也可看出尊“鲤”之风在唐代的盛行。
南朝梁陶弘景称,“鲤为诸鱼之长,形既可爱,又能神变,乃至飞越江湖,所以仙人琴高乘之也”, 鲤鱼和仙人联系在一起,被赋予了更多的神性。西汉刘向《列仙传?琴高》载:“入涿水中取龙子,与诸弟子期曰:‘皆洁斋,待于水旁设祠。果乘赤鲤出,出坐斋中。”琴高是战国时人,有长生之术。一天他跳入涿水取龙珠,临行前让弟子在河边设祠堂,等候他回来,不久琴高果然乘着赤鲤从水中钻出。此后,乘坐鲤鱼就成为得道成仙的标志,东晋葛洪在《抱朴子?对俗》中就说:“夫得道者,上能竦身于云霄,下能潜泳于川海。是以萧史偕翔凤以凌虚,琴高乘朱鲤于深渊,斯其验也。”唐代李群玉《洞庭风雨》中的“羽化思乘鲤,山漂欲抃鳌”就是化用的这个典故。
民间也有“鲤鱼跳龙门”的神话,源自《三秦记》:“龙门山,在河东界。禹凿山断门一里余,黄河自中流下,两岸不通车马。每岁春季有黄鲤鱼,自海及诸川争来赴之。 一岁中,登龙门者,不过七十二。 初登龙门,即有云雨随之,天火自后烧其尾,乃化为龙。”因此,鲤鱼跳龙门成了旧时知识分子凭借科举考试取得仕途的象征。如唐代章孝标的《鲤鱼》:“眼似珍珠鳞似金 ,时时动浪出还沉。河中得上龙门去 ,不叹江湖岁月深。”诗人借鲤鱼跳龙门表达了豁达的胸怀和远大的抱负。元代李祁丙《题赤鲤图》也借此来抒发怀抱,诗云:“风翻雷吼动乾坤,赤鲤腾波势独尊。无数闲鳞齐上下,欲随春浪过龙门。”
《水经?河水注》载:“鱣鲔也,出巩,三月上则渡龙门,得渡为龙矣,否则点额而还。”后世因称科场落地为点额,犹如鱼触石而还不得上龙门一样。如白居易《点额鱼》:“龙门点额意如何?红尾青鬐却返初。见说在天行雨苦,为龙未必胜为鱼。”这里所说的点额鱼,就是未能跃过龙门化为龙的鱼,诗人借题咏点额鱼,表达了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和无意于科场得失的达观心情。李白《赠崔侍御》诗“点额不成龙,归来伴凡鱼”,说的也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