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化石见证欧洲杯

杨　健

2008年欧洲杯注定不属于年轻人，上届年方19的鲁尼和冯兰滕争相刷新欧洲杯最年轻进球纪录的胜景，断然不可能在本届欧洲杯最年轻的参赛队员德迪约克（1988年6月12日出生）身上出现，倒是一群活化石级别的老将们或以本届杯赛作为谢幕演出而分外引人注目，范德萨、皮埃罗和图拉姆代表国家队连续四届出战欧洲杯的经历，足以令他们的职业生涯画上完美的句号。12载风雨历程，这些四朝元老们的谢幕，是如1996年的克林斯曼般功德圆满，还是如2000年的哈吉般遗恨千古？

光荣历程 苦多于甜

1995年，意气风发的阿贾克斯门将范德萨从切尔西门神德胡耶手中接过手套时，不过是个24岁的年轻人，除了在欧洲杯预选赛附加赛击败爱尔兰外，他的国家队处子年并不开心。1996年欧洲杯预选赛，客场被捷克人三度洞穿城门的范德萨第一次被苛刻的荷兰媒体打上了问号，而被白俄罗斯主场以1∶0爆冷击败后，这类非议达到了顶峰。来年的决赛阶段，范德萨更加郁闷，虽然四场比赛中三场保住了清白之身，但被希勒和谢林汉姆一场比赛便四度破门的记忆显然足够灰暗，而四分之一决赛点球大战中没能扑出法国队一个点球，也令其成了球评家眼中不善扑点球的典型。2000年家门口作战的范德萨虽然多数时候无所事事，但半决赛看着天神般的托尔多只手擎天，显然不是愉快的经历。四年之后荷兰队依然差强人意，34岁的范德萨萌生退隐之意，但在范巴斯滕的劝说下，他还是以荷兰国家队出场纪录保持者的身份来到了瑞士。转投曼联以来，范德萨威风尤胜当年，本赛季更为红魔的双冠王伟业立下汗马功劳，在缺乏世界级后卫的荷兰队，他的发挥很大程度上决定着球队的前景。

皮埃罗征战欧洲杯之旅更加不堪回首，1996年身披10号的他患有轻伤，外加舆论频繁地将其与落选萨基国家队的巴乔相比较，身心俱疲的斑马王子更多的时候只能在板凳上看佐拉与卡西拉吉呼风唤雨，在意大利队被德国闷和、折戟小组赛的关键一战中，皮埃罗依然作壁上观。四年之后的比利时，大伤初愈的皮埃罗在球队出线已成定局后，才被佐夫在小组赛末战瑞典的赛事中首发，即便如此，他的一个举重若轻的进球还是唤起了球迷的期待。决赛时，这却变成了噩梦——两次单刀，两次错失，皮埃罗就此成了意大利痛失欧洲杯的罪人之一。而在2004年，已近而立的他依然不走运，青睐维埃里和托蒂这对强力组合的特拉帕托尼始终不敢放手使用皮埃罗，而卡萨诺的进球和眼泪也被不少球迷视作皮埃罗愈发被边缘化的例证之一。不知本届欧洲杯，两年前德国世界杯上完成国家队自我救赎的皮埃罗能否在职业生涯暮年再次为自己正名？

图拉姆的欧洲杯之旅相对顺利，1996年以国青球员为班底的法国队中，除了担纲核心的齐达内，被视作安格洛马接班人的图拉姆也出了一把风头，四分之一决赛对阵荷兰队，对方风头正劲的小克鲁伊夫和名将维茨格的左路攻击线被图拉姆彻底冻结，这也确保了他日后在国家队雷打不动的主力位置。2000年欧洲杯图拉姆依然无懈可击，除了四分之一决赛曾被西班牙左边锋穆尼蒂斯搅得手忙脚乱外，无论是对上孔塞桑还是费奥雷，法国人都没让对方占到便宜，在布兰克和德塞利渐渐老去时，右路的图拉姆也被更多地赋予了驰援中路的任务，这在2004年欧洲杯时尤为明显。首次站上中路要津的图拉姆却没找到感觉，无论是搭档加拉还是希尔韦斯特，他的位置感和协防能力都饱受诟病，法国队的丢球也创下了1996年来历届大赛的新高，而四分之一决赛被查理斯特亚斯头球封杀，一度使其国家队生涯岌岌可危。如今在巴萨被边缘化的图拉姆老态龙钟，但多梅内克显然更看重他的阅历，梅克斯连续两届大赛为图拉姆让路，便是明证。

四届活化石之考古篇

由于1996年以前，欧洲杯至多只有八支球队参加，加之彼时运动医学和营养学相对落后，球员运动生命有限，故而能在那个时代就开创连续四届满勤的球员少而又少，唯一的佼佼者便是曼联三冠王时代的门神舒梅切尔。1988年，25岁的舒梅切尔首次代表国家队出战欧洲杯，但在强敌林立的A组，克林斯曼和阿尔托贝利等顶级前锋们给这位菜鸟好好地上了一课，两场比赛丢四球，小组赛三战皆北。丹麦人四年后原本出线无望，但南斯拉夫因内战被取消参赛资格，替补入围的丹麦人反而卷走了欧洲杯最大的蛋糕，而舒梅切尔的表现更堪称完美，扑出范巴斯滕的点球让他的职业生涯在29岁达到了顶峰。但是，舒梅切尔的欧洲杯好运气也到了头，1996年初出茅庐的达沃尔·苏克两次戏耍丹麦门神，丹麦人小组第三含恨出局；2000年的法国和荷兰更是把丹麦人当成了捞取净胜球的对象，甚至捷克人都没对难兄难弟客气。以1988年三战全败小组出局开始，以2000年三战全败小组出局结束，舒梅切尔的四届欧洲杯，与其在俱乐部生涯的波峰波谷惊人地一致。

间断参加欧洲杯达到四届的，历史上也仅有一人，那就是德国足坛著名的常青树马特乌斯。早在1980年，他就首次参加了意大利欧洲杯，但仅在小组赛替补队长迪茨出场一次，同位置的另一位少年天才舒斯特尔的光芒更加耀眼；1984年和1988年，马特乌斯逐渐成为球队主力，但却先后两次成为普拉蒂尼和荷兰三剑客们的配角；1992年春秋正盛的马特乌斯因伤无缘瑞典之行，1996年又被福格茨以战术为由排除在大名单外，但2000年里贝克手中无人时，39岁的马特乌斯不顾年事已高，慨然应主帅之邀出征。虽然惨淡谢幕，但历时20年跨越四届的表现，早已超越了一般职业球员的国家队生涯极限，如果未来马特乌斯能以德国队主帅的身份出征，那他极有可能成为五次出征欧洲杯的第一人。

他们距四届一步之遥

加里·内维尔本赛季多半时候作壁上观，但33岁的他原本有机会在收获双冠王之余，成为欧洲杯四朝元老的第六人：1996年，21岁的内维尔就被维纳布尔斯许以主力右后卫，此后一干便是三届，虽然英格兰战绩平平，但内维尔的主力位置却无可动摇。可惜去年的预选赛上，英格兰被克罗地亚与俄罗斯踢出决赛圈，内维尔的连续四届之梦也因天时不佑戛然而止——不过即便卡佩罗或麦克拉伦有机会把英格兰带入本届欧洲杯决赛圈，伤病缠身的加里进入23人名单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西多夫自1996年首次参加欧洲杯以来也是国家队常客，虽然定位与皮埃罗类似，但好歹回回不落，此番临阵与范巴斯滕决裂，主动退出欧洲杯，让这位冠军杯收藏专家的四届欧洲杯之梦几成空想；而他的老战友克鲁伊维特则更加可惜，这位首次亮相欧洲杯就扮演了荷兰队出线救世主、并夺下2000年欧洲杯金靴的天才射手，其职业生涯自新世纪以来每况愈下，上届凭阿德沃卡特偏爱，在板凳上枯坐了450分钟，本届干脆被范巴斯滕踢出国家队，彻底无缘。

行将退役的卡恩并没有选择以国家队替补身份连续观战第二届大赛，事实上1996年他就在大红大紫的克普克背后，随时准备以前锋身份应对球队的减员，而在2000年和2004年，卡恩把守的大门并不牢靠，两届大赛一场未胜，心灰意冷下激流勇退也在情理之中。

如何达成四届满勤？

欧洲杯自扩军以来，连续出席三届的球员不胜枚举，其中又以中后场球员为主，卡恩、巴特斯、德塞利、斯塔姆、德波尔兄弟和科库等人均参加了1996年～2004年三届欧洲杯，虽然出场次数和表现不尽相同，但后防球员体能要求相对较低、受伤几率较小、职业生命较长也是不争的事实。一旦坐稳主力位置后，由于所处位置的特殊性，不少球队即便更换教练，也很少变动球队的防守体系，这就为防守悍将们连续出勤创造了天然保障。历史上出勤欧洲杯达到三届的，也不乏马尔蒂尼（1988、1996、2000）和亚当斯（1988、1996、2000）这样的巨星。

齐达内、内德维德、波博尔斯基、费戈和鲁伊·科斯塔等人早早成名，欧洲杯连续出勤榜上也同以三届傲视同侪。事实上，自1996年以来，连续出现在欧洲杯赛场上的只有意大利、德国、法国、西班牙、捷克、荷兰和葡萄牙七国，而“1972黄金一代”恰恰是上述国家的核心人物。2004年法国、捷克和葡萄牙结伴在希腊队脚下称臣，某种意义上也敲响了这些个人荣誉臻于完美但团队荣誉有所缺憾的中场老将们职业生涯的丧钟。值得一提的还有大劳德鲁普，这位曾因与主帅闹翻负气退出1992年欧洲杯的名将从1984年首次参加欧洲杯以来，也曾三次身披丹麦队10号出战欧洲杯，算是老一辈球员中为数不多的高出勤者。

前锋相对是达成欧洲杯四届全勤最难的位置，历史上三次出勤欧洲杯的前锋，也不过克林斯曼（1988～1996）和博格坎普（1992～2000）两人，皮埃罗的俱乐部成就丝毫不逊巴乔，但在欧洲杯也不过回回充当边缘人——尽管他比从来没出现在欧洲杯上的后者已经幸运得多。

西班牙队虽然也是欧洲杯近年来的常客，但该队的人员变动频繁程度远胜其他豪强，从克莱门特、卡马乔到塞斯，主教练的战术思路和用人截然不同，而几位年少成名的巨星，甚至在欧洲杯上连出勤三届都未能实现。1996年19岁的劳尔已然褪去青涩，但偏爱老将的克莱门特就是不给皇马前锋机会，待到本届，阿拉贡内斯莫须有的用人规则又把31岁的皇马旗帜挡在大名单外。主动放弃本届欧洲杯参赛机会的18岁的博扬虽然来日方长，但无意中成了1996年劳尔的翻版，想成为西班牙历史上首位参加四届欧洲杯的球员，恐怕也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