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天里微笑

陈锦江

阳光如此温暖，土地如此纯净，一口潮湿清冽的空气足以洗净我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题记

一

在喧闹和嘈杂的环境中，谁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声呢？而在空旷幽静的地方，呼吸却是真切的一种存在。

——迟子建《芳草在沼泽中》

我曾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清晨，手捧一本叫《谁的青春有我狂》的书，坐在老家三楼的阳台上，静静地怀想一位英年早逝的天才的少年作家——子尤。

子轩问我，为何你总喜欢在安静的地方怀恋某个人？

我一直没有告诉子轩，我这样木讷的孩子，与周围的人没有太多共同的语言，所以我喜欢安静，喜欢用心地仰望天空思念一个人或写很纯净的文字，所以我怕喧嚣而习惯了安静的生活。

但我知道，有段日子我确实迷失安静了。

那是一段初入象牙塔的日子，我正被许多的美景所迷惑着，于是开始满怀功利心地去追求令人迷恋的东西，那时的我，融入了喧嚣，在勾心斗角中迷失了自我，最后却发现自己伤痕累累了。

可一次对话，改变了那个追梦的少年。

我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春日清晨，我在图书馆的某个角落，和一个和蔼可亲的教授进行了简短的对话。

“院长，我酷爱文学，却在忙碌中迷失文学半年之久。”

“在我看来，走文学路的人切忌浮躁啊！”

“我想知道，如何才能在文学路上走得很远？”

“孩子，那就应该耐得住寂寞，坚持不懈地去追求。”

一次对话结束，我开始选择静默。抛下了一度让我迷恋的东西，我现在就感觉到，我将开始一段美好的心灵之旅——这是上帝对一个文学少年的恩赐。我会倍感珍惜，纵然接下来的一段路，我得孤独地走下去，而且前路漫漫，但我却已看到了彼岸那美丽而真正迷人的东西，所以我坚信，我会勇敢地走下去。

二

闲时，喜欢到闽山书屋看看，我喜欢这里，书、阳光、空气，灿烂、美丽，而且坚持。

——闽山书屋

这个春天阳光如此温暖。

闲暇之时，喜欢约上一两个朋友，乘坐从大学城到福大东门的723路车，再悠闲地走几步路，来到闽山书屋，站在门口，对自己说一声：“来闽山淘书喽！”

可别看闽山书屋店面小了点，装修倒很典雅古朴，一走进去，仿佛置身于某个名家的书房。记得第一次来到这儿，一眼看去，书屋的主人正坐在木椅上入神地读着一本书，嘴角始终露着淡淡的微笑，全然没发现我的进入。那时我在想，这个戴着厚厚眼镜的清瘦老人很有文人的气质，或许他是卧虎藏龙，是个大作家呢。

这个书屋是什么吸引了我呢？

我对闽山书屋的喜爱，在于它是一个纯文学的书屋，不似其他书店里摆着的尽是些教辅、流行小说、花花杂志或女性保养的书，它摆的是真正能净化心灵或品味感动的好书。而且可贵的是，你能在这里买到曾苦苦寻觅而求之不得的书，比如我，我就在这里惊喜地买下了杰克·凯鲁亚克的《在路上》，奥尔罕·帕慕克的《我的名字叫红》，多丽丝·莱辛的《影中漫步》，还有舒婷的《真水无香》。

书屋还有一点吸引了我。书屋主人是一个平易近人的老人，我来过几次后，彼此熟悉了，就开始聊文学，聊当红的作家，一直聊到什么样的书才是好书，什么样的作家才是文学的坚守者，通过这位老人，我在春天里真切地学到了许多为人为文的道理。

邂逅这个书屋感觉如此的幸运而幸福。

三

在大河的上游，阳光明媚地普照着。大森林沉默着绵延千里。风吹过山冈。山冈上开遍了红灼的花朵。它们从来没有凋谢过。

——杜涯

杜涯说，她生活在两个世界：一个是现实的生活世界，一个是她自己的世界。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有着自然界的一切纯净、博大和透明，有着人间的一切温暖和善良的部分。它是明亮的，像初春的风。也许你以为它是理想的、虚幻的，但对我自己来说，它是真实的。

在一个风清云淡的午后，我在闽江畔上问了自己，你有自己的世界吗？

很多年来我一直构思着心中的世界。我记得很多年前，我的梦想是能和爷爷永远在一起，每天在桂花树下，听他讲好多好听的故事，后来，我的梦想变了，变成了要去天国里陪我最亲爱的姐姐，不让她寂寞，再后来，我的梦想是带着老屋去流浪，再后来，大伯走了，爷爷走了，奶奶随他们而去，我也长大了，十六岁那年我经历了初恋，我的梦想是带着喜欢的女孩去拉萨，看她在圣地上漫舞，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没有了梦想，没有了心中的世界……

在春日的一个午后，我在图书馆与一本书邂逅了。这本书是裘山山的《遥远的天堂》，不知道你读过了吗？我只知道我在读完那本书后，抑制不住心底的感动，真想大哭一场，因为这本书解开了我多年来的迷惑。

是的，多少年来我迷惑：“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狠心地抛弃了我呢？天堂里的他们，到底离我有多远？”

现在我知道了，我心中的世界里陪伴着的他们——爷爷、奶奶、大伯、姐姐、那个女孩，他们所在的那个叫天堂的国度里，不再是我感到的那么遥不可及了，因为拉萨不就是人间的天堂吗？！而拉萨离我不是那么的遥远，我知道，总有一天，当我走在了人间天堂拉萨的土地上时，我日思夜想的他们，就会向我招手，告诉我他们也如此地在想我……

朋友，不知道你发现了吗？

一次对话，一个书屋，一本书，因为它们，这个春天我一直在幸福地微笑。

◎妙语佳言◎

我始终认为，平凡一点未必不好，岁月不居，往事流逝，俯仰间已是无数个春秋。滾滚前进的历史多少流离转徙，英雄意气都已随岁月的飘零竦然远去了，逝水流年，你我只是苍茫宇宙间的一只蜉蝣，朝生夕死，一瞥而逝的瞬间究竟会留下什么？

生活的简单就应像一株薰衣草，没有浓烈的香气，却依然安安静静地享受生活的赐予。嗅着葡萄架下的紫香酣然入梦，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没有纷扰，也没有压迫，许多人总想留点东西给这个看似繁华的世界，有形的，无形的，充斥着这个本来就很拥挤的世界。

——付洪伟《紫色·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