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追随者
2008-06-26周枫琳
周枫琳
第一次痴迷地爱上一本书是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心理学老师家里读到了苏霍姆林斯基的《给教师的一百条建议》。看到它的第一眼,便不忍放手。从老师那里借来,一口气读到半夜。第二天跑遍了市里所有的书店,想自己也拥有这样一本书。因为没有找到它,便决定一字不落地抄下来。精选了三个笔记本,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全部的课余时间都在忙着“抄书”。抄完正文后,还给我的“书”编上了页码,写了目录。
工作后,三本“宝书”置于案头,大到学生情感的培养,小到如何布置作业,每有困惑,就拿起来读一读,准能从中寻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教育教学理论”在我头脑里最初最朴素的概念大概就是解决问题的一种“工具”。
近读一篇文章——《突破极限,科技让运动员刷新世界纪录》。文中用大量的事实证明,体育科技推动竞技体育不断进步,夺金牌、破纪录,也许人类在体能方面已走到了尽头,但改善运动环境,包括把科技手段渗透到体育运动的方方面面,如改进体育器械、装备,利用人体和动物工程原理改进运动方式和姿势等,就可以把过去不太可能的纪录刷新和打破。看得见的奥运金牌,看不见的科技力量。我想,教育教学理论的学习和教师个人的成长又何尝不是这样一种关系呢?一名教师想设计一个好教案,上好一节课,做好学生的一次思想工作,凭着自己教学的经验甚至是一些雕虫小技就足矣。但要突破“极限”,超越自我,使自己的教育教学过程更符合科学的规律,就必须用教育教学理论来武装自己。
第一次真正地弄明白一条教学原则竟用了七八年的时间。
刚参加工作,市教研室组织部分教师到北京八十中听宁鸿彬老师讲课。隆冬季节,挤上火车,连座位都找不到,在火车的走道里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赶到宁老师的课堂里听他讲《谁是最可爱的人》,“前线、路上、后方,对敌恨、对友爱、对国忠,……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听宁老师讲课,一夜的疲惫顿消。那个时候,认为宁老师把《谁是最可爱的人》讲到了极致,不可能再有人超越他了。七八年过去了,程翔老师到新乡讲学,也讲《谁是最可爱的人》,心里很是为他捏了一把汗。没想到程老师以读带讲,用卷舌音读一个“烧”字,一下子把文章的感情推到了高潮。大礼堂里掌声四起。如醍醐灌顶,这时候,我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教学有法,教无定法,贵在得法”。
“教无止境”。“语文教师要练好研读教材的基本功,学会细读教材、深读教材、美读教材、宽读教材”,余映潮老师如是说。苏霍姆林斯基说,一个在学校工作了33年之久的历史老师,上了一堂可以说能够让学生一辈子难以忘怀的观摩课。课后,邻校的一位老师问他:“你的每一句话都具有巨大的思想威力。请问你是花了多少时间来准备这堂课的?”那位老师微微一笑回答说:“这节课我准备了一辈子,而且,坦率地说,每堂课我都准备了一辈子。但是,直接针对这个课题的准备,则花了约15分钟……”
讲好一节课,是需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备课的啊!
第一次明白怎样的课堂才是最有吸引力的,是在读了汪曾祺先生写的《闻一多先生在西南联大讲学》以后。
“闻先生教古代神话,非常‘叫座。不单是中文系的、文学院的学生来听讲,连理学院的、工学院的同学也来听。工学院在拓东路,文学院在大西门,听一堂课得穿过整整一座昆明城。闻先生讲课‘图文并茂。他用整张的毛边纸墨画出伏羲、女娲的各种画像,用摁钉钉在黑板上,口讲指画,有声有色,条理严密,文采斐然,高低抑扬,引人入胜。闻先生是一个好演员,伏羲女娲,本来是相当枯燥的课题,但听闻先生讲课让人感到一种美,思想的美,逻辑的美,才华的美。听这样的课,穿一座城,也值得。”
第一次深切地体会到“机会总是青睐于有准备的人”是在西北师大的讲堂里。
1999年,国家开始招收教育硕士。那年的寒假,我丢下刚刚三岁大的孩子,只身来到西北师大。当有人得知我来自“河南”时,满教室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我的身上,很多人不解地冲我直摇头。望着教室的墙壁上挂着的条幅“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我感到一片茫然。上课了,一位胖胖的老师走进课堂,他教心理学,但他讲得最多的却是他的自身经历。他说,在北大读研究生的时候,他跨学科选修计算机,因为这一门功课的缘故,当年,他没有拿到北大最高的奖学金。但也正因为这一选择,让他比别人多了十年的时间。当计算机开始普及的时候,懂心理学的不懂计算机,懂计算机的不懂心理学,而他却在这一方面有了颇多的收获。
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起整个地球。”也许今生今世我的课堂上永远没有苏霍姆林斯基的睿智,没有宁鸿彬、程翔老师的灵巧,没有闻一多先生的神韵,但可以肯定地说,这一辈子我必将是他们永远的追随者。
(作者为2007首届“圣陶杯”全国课堂教学大赛一等奖获得者。河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453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