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时,是谁强暴了我的春天
2008-06-06琴台
琴 台
于皿控制不住的呻吟潮水一样从听筒里涌过来,我任由一波一波情欲的涟漪在周身泛滥。将满头的长发,卷起又放下,放下又卷起。冷眼想象着那个对着电话自慰的男子,唇边满是料峭的春寒。
午夜,隔了五年光阴,再次听到于皿的声音,黑暗的房间里,雪白的闪电游丝一样劈开寂寞的海。我知道,这样的寂寞,自从梅涛离开一个月来,于皿也有。
我喜欢与这个始终佩戴面具的男人,在春天的夜里,隔岸对峙。
于皿,你睡下了么?
正想睡,夭夭,你呢?
刚刚洗过澡,正要涂润肤乳,身体又润又滑的。于皿,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尾赤裸的鱼。
听筒里,于皿的嗓音好像被钩子钩了一下,他的喉咙有口水咽下的清晰躁动。
于皿,有多久没有摸过你了?细长的手指滑过圆圆的乳,我的声音一时间春色无边。
夭夭……于皿的声音开始急迫,我想你了。
我也是,手指继续滑动,我要带这个男子继续深入情欲的深渊。我的整个身体都在想你,于皿,你现在裸着么?
听筒那端的声音已经可以随便就掐出一汪水来,看一眼镜子中冷笑的自己,继续。
闭上眼睛,想象一下我就在你的身边,我喃喃地对着话筒哈气。这是我的肩,这是我的乳,这是我的小腹,这是我的……
于皿控制不住的呻吟潮水一样从听筒里涌过来,我任由一波一波情欲的涟漪在周身泛滥。将满头的长发,卷起又放下,放下又卷起。冷眼想象着那个对着电话自慰的男子,唇边满是料峭的春寒。
第二日,陪梅涛随意逛过街市,她是于皿懵懂无知的妻。嫁给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如何逃避早晚都要被吃掉的结局?
我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一口一个师母的叫着,40岁的中年女人,已经过了对花朵敏感的年龄。所以,她看我的亲热眼神里,只有欣赏和欢喜。
留恋着梅涛心无成府的温暖,我的笑容里不断的怔悚,好像一个又一个的断点。绵延着、跌宕着,搅得人一阵阵心悸。
谁说过那样的话,生命是由一系列偶然组成的。
如果不是突然遇到梅涛,我想,现在的夭夭已经是断崖下的一朵花。
就在准备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酒店的走廊上,梅涛兴奋的呼唤,让我突然记起,这个世界,还应该有一个为我惨烈的青春买单的男人。
打通于皿电话那一刻,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悲喜。
甚至没有意外。
掩饰的功夫如此一流,我笑着低下头去,苍凉的内心,复仇的火焰瞬间苍苍燎原。
酒店里别过梅涛,回到家,不过十点。
于皿的电话很快打通。
夭夭,我简直膨胀到要爆炸的地步。
于皿,你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有多么炽热。
夭夭……不待拉开诱惑的序幕,于皿电话里的声音就已经急促不安,我还要。
反复纠缠喘息,已经40岁的男子,电话里三次高潮过后,声音疲惫懈怠得如同一堆棉花。
我早晚要死在你的手里。纵欲过后的于皿,声音里竟然非常地满足。
轻巧一笑,我就是要吸干你、吃掉你、咬碎你。
你简直是个妖精。
你难道不喜欢妖精么。
喜欢,喜欢死。
那我就真的成全你吧,三天后,我去看你。
梅涛的学术会议还有半个月才会结束。
没有老婆的监督,于皿有点忘乎所以。
直接带我回家,一进门,不待放下行李,就猛兽一样地扑了过来。
炽烈纠缠,五年的时光,床第之欢的种种手段,驾轻就熟地用在这个有着松弛肚腩的中年男子身上。两个小时后,他好像一摊稀泥一样匍匐在我的脚边,声音里说不出是疲惫还是失意:夭夭,你和五年前好像换了一个人。
五年前怎样,五年后又怎样?
五年前你像个不开窍的小学生,五年后你已经是个荡妇。
难道你不喜欢这样的荡妇么。将赤裸的乳轻轻摩擦他的前胸、小腹、大腿,你难道不喜欢这样的柔软么,于皿?
将他的双手翻扣在背后,噙过他的耳垂,湿润的唇一路向下。
我真要死在你的手里了,夭夭。环抱我的腰,疯狂冲撞的于皿,眼里闪着兽样的激情。
是的,我就是要你死在我的手里。两天后,离开于皿,他家的客厅上,我留下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当然,还有一张爱滋病诊断证明书。
我是即将病入膏肓的HIV携带者,两天两夜的激情沉沦,毫无安全措施的于皿,在劫难逃。
而这所有一切,不过是血债血还。
五年前,我是于皿的得意门生。
春末夏初的夜,去他家请教问题,梅涛不在。
电视里,有来不及关掉的AV画面。温文儒雅的教授,突然伸手拉住急着退出门去的我。
挣扎、扭打、哀求,痛楚的泪水在疯狂的禽兽眼里,不名一文。
更残忍的是,有了第一次后,第二次、第三次很快顺理成章。
单纯无知的我,在这样侵略的性里,竟然渐渐出现爱的幻觉。
事实很快打破我的幻觉。毕业前夕,一纸怀孕证明让于皿彻底暴露丑恶的本性。
打掉它,从此咱们毫无瓜葛。
那一夜,攥着他扔下的五百块钱,我在这个城市的夜色里徘徊到绝望。
流产手术发生意外,我从此再也无法成为一个母亲。知道这个消息的一瞬,我一下子昏到在校园的草地上。
花儿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已经枯萎,这样的罪,怎堪承受。
两个月后,离开那个罪恶的城市,漂泊异乡。
过早被蹂躏的青春让我对人生完全失去希望和梦想。工作难找,开始混迹酒吧歌厅,皮肉生涯五年之后,我被扫地出门。
洪水猛兽般的HIV,人人望而生畏。
我终于成了被这个世界完全遗弃的那个人。
而这一切,我曾经以为是咎由自取。可是,老天有眼,梅涛在那个春天的下午,突然叫住了我。
于皿,我再次想起在罪恶起点上那个将美好和纯洁毁灭到无可挽回地步的男子。
梅涛就要结束学术会议时,我最后一次请她吃饭。
几天不见,她整个人仿佛瘦了一圈。
点了满桌子丰盛的菜肴,梅涛,她一直是蒙在鼓里的那个善良女人。
我永远记得流产失败的那个黄昏,一个人在校园里突然晕倒,是梅涛亲自将我扶回宿舍,然后又亲自做了热热的蛋花汤送过来。
报复的剑锋利无比,但是,提前令于皿知道自己已经绝路,就可以令梅涛距离彻骨的伤害远一点。
于皿突然提出离婚,我真不知道我离开的这两个月,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泪水肆意流淌在梅涛不再光滑的脸上。
夙愿已了,我的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收拾行囊,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一个月后,一家报纸的夹缝里,夭夭成了一则尸体招领启示上沉睡过后永远不再醒来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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