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悔的搏斗:丈夫用真爱为我“一夜情”买单
2008-06-06张晓慧欧阳
张晓慧 欧 阳
口述/ 张晓慧 整理/欧阳
2004年国庆节,我和相爱四年的男友朱峰结了婚。可结婚多年,我们一直未能生育。我们相继走访了国内多家知名医院,都没能治好丈夫先天性精子成活率过低的病。
2006年末,丈夫用推销药品赚来的一百多万元搞起了土特产生意,从四川运到南方,每个月都能挣上几万元。钱赚得越来越多了,可他在家的日子却越来越少了。在一家公司做广告策划的我,每天下班回家都感到空落落的。后来,失眠的时候我迷上了上网。
2007年春节,我在聊天室结识了一个叫“傻小子”的网友。我们之间不聊庸俗的情爱,不聊个人的生活,只谈一些对人生对社会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与他聊天没有虚伪的掩饰,没有刻意的回避,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真诚。
后来我得知他叫郑旭东,在离我400公里以外的一个城市搞广告设计。职业的相同、谈话的投机,使我们很快成了要好的朋友,对工作上一些事情也相互提些建议。特别是在我的一些广告文案策划上,他给过我很多帮助,使我受益匪浅。
2007年夏天,郑旭东说要到我所在的城市出差,问我愿不愿意见见他,我说当然愿意,还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一下他。
7月末的一个晚上,我们见面了。我在离他投宿的宾馆不远的一家餐馆招待了他。我们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金六福”,边喝边聊了起来。交谈中得知他已有一个5岁的男孩,夫妻感情很好,日子过得很不错。
网上的友好交流,使我俩都没有过多的扭怩。不知不觉,一瓶白酒所剩无几了,郑旭东喝了一大半。走出餐馆时快10点了,他提出上街走走,顺便送我回家。
我们似乎都有些醉意,他东倒西歪摇摇欲跌,我牵住了他的手,他顺势挽住我的胳膊,两人在空旷的大街上缓缓而行。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我们绕到了他所投宿的宾馆楼下。我让他上楼,说自己也得回去了。他似乎醉意正浓,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肯放,说:“上楼前让我抱抱你!”
“你喝多了!”我推他上楼。可他就是不肯,最后我还是抬起了胳膊,“那就抱抱吧,就半分钟,然后马上上楼。”他一把将我揽到怀里,双手从腋下伸向我的腰际。
这是我第一次与丈夫以外的男人如此相拥,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腿有些软。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向上游动,从腰际一直划到肩膀并把我搂得更紧。“你醉了,你真的醉了。”我让他马上上楼,说我也得回家了,但看着他那跌跌撞撞的样子,我又说:“你真是喝多了,还是我把你送上去吧。”当时,我是真的怕他从楼梯上摔下来。
他的房间在六楼,我找服务小姐打开房门,将他扶到床上。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拽住了我,并起身一把将门关死。他把我抱起来扔到床上,疯了似的扯我的衣服。“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就报警!”尽管我挣扎着,可是酒精已使他丧失了理智,他不顾一切地撕扯我的衣服。看着他那火辣辣的眼睛,不知怎的,我全身一下子就瘫软了,一种压抑了很久的欲望在瞬间膨胀……
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已是泪雨滂沱。我悔我恨,这是我平生惟一做过的对不起丈夫的事,我不敢相信,如此深爱丈夫的我竟然做出了这种对不起他的事。我恨自己,更恨郑旭东,我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嘴巴:“我永远不想再见你!”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招待所,从这以后,我就下决心不再上网。
此后的我心里总有一些不安,总觉得对不起丈夫。我想他赶快回来,但又十分怕见到他。我们的婚姻是幸福的,牢固的感情基础使我们彼此关爱,我们都十分珍惜我们拥有的幸福。可我却做出了对不起丈夫的事,我痛恨不已。
大约一个月以后,我总觉得有些不适,该来的例事没来,头晕晕的,还时不时的有些恶心。后来我到医院就诊,医生说我怀孕了。我一下就傻了,只做了一回对不起丈夫的事,怎么就这么倒霉?结婚四年,总盼着能有个孩子,盼来盼去却盼来个别人的孩子,甭说丈夫那里无法交待,就是自己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对郑旭东恨之入骨。一连几个晚上,我都无法入睡,泪水不知流了多少。我总是在想,如果当时我强烈地反对,郑旭东是不会得逞的。越想我就越恨自己,恨自己对不起丈夫,恨自己无耻下贱。
可是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我更加痛苦,我是多么想做妈妈呀!已经32岁的我,每当看到别的女人带着自己小孩时那种幸福的神态,我是多么羡慕啊,总盼着自己能有这么一天。这一天终于来了,可我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我哪来勇气面对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啊?
我更加憎恨郑旭东。终于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打通了他的手机,想狠狠地骂他一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觉得不太对劲,莫非他的家人知道了什么?
“你怎么了?”我试探地问。他说他在北京,他5岁的儿子得了急性单核细胞性白血病,只有进行骨髓移植才有救。可是查了国内所有的骨髓库,都没有一份与他儿子的配型相符。
提到小孩,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准备的一番痛骂一句也没能说出来。“除了骨髓移植,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专家说还可以移植脐血造血干细胞,可是到现在还配不上型。”“什么叫脐血?”“就是刚生下的小孩脐带里的血,与骨髓一样能治这种病。”听了他的话,我半天也说不出话,默默地放下了电话。
我心里乱乱的,一想到半个月回来一次的丈夫,我就想尽快把孩子打掉。在我决定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之前,不知为什么又打通了郑旭东的手机。
提及他的儿子,郑旭东说还是没有找到相配的脐带血,医生说有血缘关系的亲属脐血一般都能配上型,可靠妻子再怀孕生子已是来不及了。孩子的病情正在恶化,他显得万般痛苦无奈。
“用脐带血真能治好这种病?”“只要配上型就能治好。”我没有再说什么,脑子乱极了。我深爱自己的丈夫,对郑旭东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绝不是爱他。想了良久,我才找到两个比较贴切的词——同情或是怜悯。
就在那一瞬间,我竟然想把孩子生下来。我也说不清是为了救郑旭东的儿子,还是自己想做母亲,我就是想把孩子生下来。
我打电话告诉郑旭东时,他不相信这是真的。可第二天,郑旭东的妻子就从北京赶到了我这里。两个女人见面没有更多的语言,有的只是泪水。她说来之前向医生咨询了,医生说同父异母所生婴儿的脐带血有一定的亲缘性,配型中的6项只要有3项以上一致就能进行移植手术。她说尊重我的意见,我说:“那我就把这孩子生下来吧。”
我辞掉了工作,给丈夫写了一封长信。信中没有忏悔、没有责备、没有渴求、没有怨恨,有的只是事情的真相。我不企求丈夫的原谅,也不企求再拥有他的真爱,我觉得自己已不配再奢求什么。
在信的最后我写道:“我搬出去住了,在这里我无法面对一切,也无颜再面对你。要离婚,你也得等我把该做的事都做完。无论你做什么样的了结,我都将接受。”我在外面租了房子,关掉手机,从我深爱着的丈夫视线中消失了。
离开家的日子是痛苦的。毕竟是这么多年的恩爱夫妻,我想丈夫,有说不出的想,我牵挂丈夫,有说不出的牵挂。那段日子是我一生当中最痛苦的日子,我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无眠的夜晚,也无数次地设想过自己的将来。但想来想去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独自带着孩子,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把孩子一点一点地养大。
可就在我快要生产的时候,丈夫竟然联络上了郑旭东。后来我才知道,看了我的信后,他颓废了好几个月,经过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他才打起精神开始寻找我。他托人将我的手机通讯记录调出来,一个一个电话地打,才找到了郑旭东。
那时的我已临近产期,为了方便起见,在郑旭东夫妇的要求下,医院破例为我单设了一个病房,准备随时给他儿子做脐带血移植手术。
郑旭东夫妇把丈夫打电话的事告诉了我,犹豫了好大一会儿,我才用郑旭东的手机给丈夫回了电话。半晌,我们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后来我说:“你来医院吧。”我把地址告诉了他。
我想,早晚也得有个结果,早一点也许会更好一些,不能拖着无辜的丈夫让他苦的太久。
今年元月的一天下午,丈夫赶到了医院。郑旭东把他领到病房时,郑旭东的爱人正在给我削苹果。丈夫看到大腹便便的我,一下就拥了过来。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丈夫竟然会这么宽宏大量,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号啕大哭起来。我哭出了对他的眷恋、哭出了对他的思念、哭出了对他的愧疚,也哭出了对自己的怨恨。
他劝我不要再哭了,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再多想什么。他让我安心把孩子生下来,说那小孩还等着这个孩子救命呢。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丈夫会留在医院照顾我,这更使我感到不安。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提起我们的以后。
有一天早晨醒来,我发现丈夫正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我。看着他那有些憔悴的脸,我心里一酸,眼泪流了出来。他一边为我擦泪一边说:“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摇摇头说:“和你在一起,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他抚摸着我的脸说:“离开我,你就会心安吗?那样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我们都哭了。
我说:“你怎么这么傻啊,都是我对不起你。”丈夫一把抱住了我:“只要我们彼此还珍爱,不经意的情感走私是可以宽恕的。”
听到这些话,我的泪水再次汹涌,我语无伦次地向丈夫保证:“今生今世我都绝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丈夫连忙捂住我的嘴说:“傻瓜,不要再说了。”
今年1月,医生决定提前给我做剖腹产手术。早在我怀孕5个多月时,医生就给我做了胎血化验,结果胚胎血样竟与郑旭东儿子的配型有4项相符,这是极少见的成功配型。
三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郑旭东儿子的手术也进行得十分顺利。医生说,孩子没有出现明显的排异反应,只要加强调养,完全可以恢复正常的生活。
丈夫不离左右地伺候着我,他也很喜欢这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可我总是摆脱不了那种无名的尴尬。整天愁眉不展的我使丈夫也显得很无奈。
一天早晨,他出去买东西时,把一张折成鹤形的纸递给了我。我迟迟不敢打开,因为我突然有一种一切都要失去的感觉。良久,我慢慢打开纸片,上边短短的几行字让我好感动。
晓慧:我们都不要折磨自己了,让我们珍惜那份原来美好的幸福吧。这么多天以来,我一直都在审视我们以往的生活,我越来越清晰地感到我们是真心地爱着对方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何尝不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啊,这回好了,也许是上天恩赐给我们的福分。你放心,我会珍爱你和孩子的,只要我们的爱不变,我们一家以后会很幸福的。
一个月后,我们要离京回达州了。临走前,丈夫找到郑旭东夫妇,他说要把这个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告诫他们夫妇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关于这个孩子的事。郑旭东一家对我们夫妇感恩无比,连连答应。
启程时,郑旭东的妻子将一个鼓鼓的纸袋递给了丈夫,让他用这些钱给我和孩子买些补品好好补补。丈夫一把将纸袋塞进她的怀里说:“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那一刻,站在一边的我紧紧地贴着孩子的小脸,再次泪流满面。郑旭东的妻子也眼含热泪,哽咽着说:“走到哪里,上天都会保佑你们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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