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空间里的群体

2008年，中国最感动外部世界的，一是5·12地震当中，民间所表现出来的主动参与和救援，中国志愿者的形象被确立并认可；二是互联网上表现出来的民意对地方政府的监督的压力，网民俨然成为具有政治参与能力的独特群体。这两点，为中国在世界上赢得了广泛的正面评价。

站在比较的立场上，应该说这两者都是21世纪的正常社会应该具有的东西，不论东西方。因此，可以说这是中国正常化的表现。

一个正常的快速发展的社会，不可能没有民怨民愤，只是这些情绪总有一个表达方式和渠道。媒体、司法，甚至街头抗议，都是可以选择的渠道，最高级的形式是组成意见团体。因此，在志愿者与网民之外，另外一类维权群体在本年度的涌现，同样是中国社会向一个正常社会迈进的明显表征。

当然，网民的意见与形象具有复杂性，并不仅仅是善意的监督和热心的参与。被煽动的民族主义，就展示了其丑陋偏狭的一面。而网上对“人民内部幸福”与“国家对外形象”的争执，也被奥运会和“毒奶粉”等一系列事件刺激而接近白热化。由于历史上东亚病夫的阴影挥之不去，所以“爱国”对许多人不是一种源于幸福的自豪，而是一种源自雪耻的情结。于是，内外被隔离了，乃至变成要“人道”还是要“爱国”的选择题。

其实，对于一个正常社会来说，这是两个原本一致的东西之间的争执。国际社会对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真正敬重，一定来源于对其内在价值的认同和其民族自身的伟大，两者在根本上绝无矛盾。

2008年的多起事件，也促使人们思考，无论雪灾还是震灾，都对政府的反应能力和行政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国家该强的地方应该强起来，基础教育、社会保障、医疗保险、灾害救助；不该强的地方，则需要弱化，譬如对社会舆论的控制。如果该强的不强，不该强的却强了起来，公民社会的形成就将格外艰难。

应该说，本刊今年特别推出的三组年度群体，都反映出中国公民社会的要素正在成长：作为政府主导的社会，民间已经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生力。但，显然还没有达到公民社会的水平。

而上述三种形象的凸显，都与政府高层的开明宽容分不开。在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引导下，人们越来越认同，要想把中国社会建设成一个可持续发展的社会，而不只是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就应该把可持续发展的社会作为可持续发展的经济的母体，否则最终经济增长也将是不可持续的。

人们由衷希望中国社会正常与宽容的氛围能够较为稳定。稳步向前，而不是大起大浮。

如果国家的正式制度改革滞后于社会发展需求，释放的制度空间不足以满足实际需求，社会压力就会增加。而中国30年改革开放的一条成功经验就是：别管问题有多少1只要创新、解决问题的速度快于产生问题的速度，就是成功的。随着公民意识发展的增快，我們希望足够的制度空间被释放出来，促进公民社会筑就国家的根基。

——本刊编辑部

(感谢丁学良先生、唐士其先生、贾西津先生的智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