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眼

大刀红

徐琳琳找到屈非和罗超然，拿出一张广告，递给他们看。这是一家新开张的名叫“真梦想”蜡像馆，屈非一看地址，蜡像馆竟然设在郊外的雨珠山风景区，屈非说：“为什么蜡像馆不建在市区，却要建在那么偏僻的地方？”

徐琳琳说：“谁知道，这样也好，星期天可以到外面放松一下，去郊区看看青山绿水，待在城市里，整天高楼大厦，太闷了。”徐琳琳问屈非和罗超然去不去。

“当然去。”屈非和罗超然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答道。他们两个人正在追求徐琳琳，恨不得整天跟着徐琳琳，怎么会有不去的道理？

星期六上午，徐琳琳、屈非和罗超然来到了雨珠山风景区，下了车。他们按图寻找去蜡像馆的路。走到半路，他们看见一个指示去“真梦想”蜡像馆的路标，上面标着红红的箭头，他们就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走了一会儿，他们进入一片葱郁的树林，山高林深，浓密的树叶把他们的视线挡住，看不清方向。接着，他们就迷路了，在森林里兜起圈子。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蜡像馆建在这里，应当看到许多游客才对，但过了两个小时，他们没看见一个人。

走不出这片森林，他们心里非常焦急。正在这时，天上乌云密布，天色骤然暗淡下来，雷电夹着大雨疾速而至，他们只好向靠山的山岩跑去，想在山岩边找个山洞躲雨。跑到山岩边，他们发现了一座小木屋，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进了小木屋，他们先是擦干身上的雨水，这才开始打量着小屋。小木屋面积不大，只有20来个平方，正中是一张木桌，木桌上画有太极八卦图案，木桌的旁边放着三把躺椅。屈非叫道：“屋里有人吗?”除了屋檐上“哗哗”的流雨声外，竟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罗超然对屈非说：“别喊了，这有可能是风景区为游人提供歇息的地方。”屈非想想也是。3个人看着绵绵不断的阴雨，知道大雨一时不会停下来，屈非说歇歇吧，就倒在躺椅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屈非醒来时，发现只有他自己躺在小木屋里，徐琳琳和罗超然都已经不见了，他叫了几声，也没有人应答他。屈非只好走到门前，这时，他发现天晴了，在小木屋不远处的上方，有座巍峨挺拔的欧式楼房，屈非数了数，一共有4层。屈非心想，一定是刚才雨大，遮住了视线，才没有瞧见那座楼房。罗超然和徐琳琳一定到那座楼房里去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叫自己一同去呢？

罗超然、徐琳琳和屈非同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罗超然和屈非同时喜欢上了漂亮聪明的徐琳琳，屈非和罗超然表面上为朋友，实际上是情敌。屈非联想起最近罗超然升职为部门经理，心想：“徐琳琳一定更钟情于罗超然，因为罗超然在各个方面都比自己优秀。”话虽然是这样说，但屈非却并不打算这么认输。

屈非来到那座楼房，见楼房前有个牌子，上面写着“真梦想蜡像馆”，大门没有上锁，屈非轻轻一下就推开了。屋里没有电灯，墙壁上和天花板的蜡台上点着蜡烛，把客厅照得灯火通明。屈非见屋子约有300个平方，现场仿佛在开一个晚会，人们或立或坐，还有人相拥在一起跳舞。屈非见别人在开晚会，自己贸然闯进，非常唐突，就站在门口，轻轻掩上大门。但没有人上前搭理他，而且那些人姿态僵硬，一动不动。屈非盯着近处一个举杯畅饮的男人，细心一打量，才发现这是个制作得惟妙惟肖的蜡像，由于和真人是一个比例，很容易被误认为真人。屈非一尊尊地欣赏，对制作人的技巧心悦诚服，他不仅把人的表情做得栩栩如生，而且连衣服的褶皱和头发这些细微之处也做出来了。

屈非上了二楼。二楼是现代名人展厅，有青春偶像周杰伦、足坛帅哥贝克汉姆，还有小甜甜布兰妮、麦当娜、杰克逊……让屈非感到奇怪的是，整座房屋全是蜡像，见不到一个真人，就连工作人员也看不见一个。

上了三楼，屈非看到极其残忍的一幕，这是人死时的各种场面。用木板分成格子，每种死做成一格画面，有病死的、绞死的、被斩首的、被谋杀的……这些人或惊讶，或痛苦，或哀号，让屈非的心灵非常震撼。屈非走到那个被谋杀的蜡像前，只见行凶者手持长剑，朝没有防备的死者后背刺去。屈非心想，蜡像手里的长剑不知是真是假，就从凶手手里取下长剑。剑身沉重，的确是用钢铁打铸而成。屈非怀疑自己身在梦中，就用剑锋划了一下大拇指，大拇指被划开一个小口，流出殷红的鲜血，想不到为了达到真实的效果，制作人还真的将剑身开锋。

“喂，屈非。”屈非听见有人叫他，吓了一跳，向后一看，才发现是罗超然在叫他。罗超然告诉屈非，雨停了后，他和徐琳琳看见这座高楼，就想叫醒屈非一起来，可屈非睡得太死，怎么也叫不醒，他就和徐琳琳先来了。刚才，他和徐琳琳已经参观完所有的蜡像，罗超然说：“这里没有真人，全是蜡像，四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屈非问罗超然：“徐琳琳呢？”罗超然说徐琳琳还在四楼的卫生间。

听了罗超然的话，一个念头从屈非心里闪出，要是罗超然死了的话，徐琳琳就会嫁给自己，这里四下无人，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人一旦有了魔鬼般的想法，就克制不住去行动。屈非在脑子里考虑好谋杀的步骤，先用剑杀了罗超然，擦掉剑身的指纹，然后跑回小木屋，假装睡觉，这样，他就没有嫌疑了。

为了分散罗超然的注意力，屈非指着那个被谋杀的蜡像说：“那个死人手里好像还拿着东西。”罗超然听了，低下头去看。见罗超然转过身，屈非举起长剑，向罗超然的背部刺去。“啊！”几种不同的惊叫声在大厅里回旋，仿佛有无数人偷窥到这一幕，屈非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就像天上的闪电击中他的头顶……

屈非吓了一跳，从躺椅上跳了起来。这时，他看见徐琳琳和罗超然也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两个人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过了一会儿，屈非才定下心，他问徐琳琳和罗超然怎么了，徐琳琳和罗超然说他们刚才做了个怪梦，被吓醒了。看见罗超然没事，屈非庆幸地想：“幸好只是一个梦而已。”他走到小木屋门前，见雨停了，只是不见了梦中的蜡像馆。他们3个人收拾好东西，急匆匆地离开了小木屋，向雨珠山下走去。在路上，屈非觉得左手的大拇指有些痛，悄悄一看，竟然是刀划的伤口。

回到家，徐琳琳就和罗超然结了婚，并且断绝了和屈非的一切来往。屈非以后也谈了很多女朋友，但和他在一起都无缘无故地做噩梦，屈非一直没有结婚。

一晃过了5年，市区真的开了个蜡像馆，名字居然也叫“真梦想”，屈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去了。一楼、二楼和屈非梦见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出入。到了三楼，见到谋杀的蜡像，屈非有些心慌，那正是屈非谋杀罗超然的画面，屈非举着剑，刺向背对着他的罗超然。在木板后，有个女孩子正在偷窥，吓得尖声惊叫，这个女孩子正是徐琳琳。

屈非这才明白，那天他和徐琳琳、罗超然3个人竟然做的是同一个梦，在梦里，徐琳琳洞察了屈非谋杀的整个过程。

（选自《中外故事》200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