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
2008-04-14胡义翔
胡义翔
那年冬天,我们警方抓住一个在辖区内持刀抢劫的犯罪嫌疑人。在审讯过程中,他始终目光呆滞、嘴角流涎,甚至大小便失禁。难道因为天黑,受害人指认有误,他只是一个流浪的精神病患者?我们把他送到精神病医院诊断,他居然在观察室里一动不动地待了四天四夜。
就在第五天,我们意外地在他鞋垫下发现了一个电话簿。于是试着拨通了本子上署名“宅”的电话号码,这是一个远在内蒙古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位中年妇女。警方向她描述犯罪嫌疑人的体貌特征,问她认不认识。她说儿子去年外出打工至今没回,不能判断他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她提出请求:“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我想听听他的音儿。”
我们将电话调至免提,放到犯罪嫌疑人面前,电话里传出了妇女的声音:“你是巴特吗?我是妈妈,你是不是巴特,你怎么不说话?过年你回不回来……回来吧,妈想你……”
这张呆滞了五天的脸,突然红涨起来,两只无神的眼竟有泪光泛出。电话里又传来啜泣声:“警察同志,我想坐火车去看看是不是我儿子。”
从内蒙古到武汉要两三天,如果这个男子不是她儿子,她不仅白跑一趟,恐怕都赶不及回家过年。但电话那头焦虑的口气已变得斩钉截铁,我们似乎听到她收拾行装的声音。“你不要来了,我不是你儿子!”缄默了五天的男子终于说出第一句话,这意味着他自动终止了长达一百多个小时的装疯。
妇女松了一口气,当我们要挂断电话时,他再次开口:“几天前我在火车站抢了你儿子的钱包,我真不知道他是你儿子……”说到这儿,他哭了。
挂上电话,青年男子开始交代案情。他还告诉我们,他没有妈妈,一听到电话里的妈妈那么着急,他实在不忍心,更不愿那位妈妈为了他从那么老远白跑一趟。
最后,他泪流满面地说:“我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了,因为每一个被伤害的人家里,都有一个妈妈在焦急地守望着……”
(摘自《阅读与作文·初中版》)